妗月候了一会儿,见他们仍无人敢上前,便抬手一抛,将球抛出屋,孩子们的目光瞬间随球滚进院中,下一刻全部散开,跟着球跑,如鸟兽散般混入院中的其他孩童间玩耍起来。
妗月见状,便扶着桌子缓慢在桌边坐下来,视线落到院中,看他们玩闹。
看着看着,她忽而想起自己曾经也是如此,林和泽虽不干好事,但极其重视他亲手扶起的银月教,早年时候待他们这批教中的弟子不差,是以早年她同姐妹们在教中的日子也不错,她儿时也同他们这般玩闹,到后来渐渐长大,都不爱动弹了,便常常同姐妹们坐在院中晒太阳,闲聊时吃些瓜果点心,阳光落在身上暖烘烘的,格外安逸。
只是,自林和泽这位教主携她们远离家乡,由西南方入驻当下的江湖中开始,什么都不复了。
想着,妗月慢慢站起身,往房门的方向走,今日气候适宜,阳光不错,日光穿透西睦城上方的结界洒入城中,被门框在地面上框出了一块亮色的门形方块。西睦城中怨鬼不少,阴气浓重,本该遍地寒冷的,而这白日的日光却给她带来了久违的暖意。
妗月被这日光照得身上舒服,便靠在门边晒起太阳来,慢慢慢慢,她的思绪同时被牵至远方。
“婶婶,你身体不好吗?”身前忽然响起的一道童音将她思绪拉回。昨夜见过的那只叫小离的怨鬼,正捧着一包油纸包站在她面前,油纸包此时敞开着,里面堆着些干草粒,她看不出是什么。
小离见她回神,继续道:“红线姐姐叮嘱我们,说婶婶身体不好,让我们莫要吵你闹你,于是小离同伙伴们都不敢接近婶婶。但小离想,城中空旷许久,或许原先城中的百姓离开时并未将所有东西都带走,许城中的药房里还剩有药草,小离便同伙伴们一起去寻了寻,果真在一家药房的药柜里搜罗除不少干药草。只不过小离不识药性,婶婶看看,这些药草婶婶可能用?”
小离捧着油纸包靠近,却在离妗月一步远的地方停步,因红线的叮嘱,他们都不敢靠这位婶婶太近,怕身上的寒气让这位婶婶的病加重。
妗月依她所言望向她手里的油纸包,妗月擅蛊,毒术一门同样没学好,但即使如此,她也依旧能看出,小离他们寻来的这包干草药已放置了许多年,上面积过深灰,但在拿来给她之前都被仔细清理掉了。
她忽然响起红线所言,说他们其实同凡俗孩童一般无二。至此,她才深深感受到这群孩子的细腻,他们确然同红线所言不错,抛开生死之别、肉身有无,他们仍只是一个个普通的孩子。
妗月再抬眼,眼中的情绪便变换了许多,她耐心问小离:“你的名字,是否叫做小离?”
小离点了点头。
妗月看着她那一双无害的眼睛,安慰她道:“没事,婶婶身上的病痛不碍事,不需用药。”
可小离却摇了摇头说:“小离的娘亲曾也这般说过,但有一次高烧,她强撑着,后来足足咳嗽了一月,直到小离的爹爹变卖了家中的一些物件,买来药熬煮予娘亲喝,娘亲的咳嗽才好。所以婶婶现在就如同小离的娘亲一般,怕苦不愿喝药,但不喝药,婶婶的病如何能好呢?”
妗月注意到她回忆自己爹娘时的表情,问她:“你很想你爹娘?”
“想!”提到这,小离眼里迸出光,“小离当然想爹爹和娘亲,爹爹最会摆弄那些木头为小离做玩具了,而娘亲,娘亲心情好时做的饭食最好吃!”
妗月望见她眼底的光,抬眼转向院内玩闹的其他孩子,林长乐被几名孩童扯了一下发扯生气了,正满院子追着他们挥鞭子要打,“咯咯”的笑声从未断下。
妗月不懂,这么一群孩子,如何会同红线口中的怨鬼二字扯上干系。
于是妗月忽生了点迫切,骤然一阵咳嗽,扶着门框,望向面上有些手足无措的小离,问了一个红线问了他们不下百遍的问题:“你们怨恨什么?”
小离面上一愣。
妗月扶下气喘,问她:“小离,你怨恨什么?”
小离不敢靠近,虚虚的双手拢在妗月胳膊下,欲搀扶住她,可碍于自己非人,她的手尚同妗月还有点距离。她一双眼中尽是不解,不明白妗月为何此问,却还是明明白白回答她:“婶婶在说什么?小离不怨什么呀。”
妗月的咳嗽声止了,却也沉默。
另一边,因两日时间太过短暂,为防止出纰漏,红线同言烨先行出城查探,预备探一探银月教离开的具体时间。
城外,幻术结界边缘,银月教留下的一波人在此扎好了营帐,貌似并不准备尽快回去,红线便察觉到情况不对,立刻带言烨直接去到离西睦最近的一座城池里,果不其然,林和泽随教众而来,安营扎在此处,此刻银月教一众长老随他一起围坐在长桌边缘,好似正商议着某事。
红线便为自己和言烨罩下隐身和隔音术法,偷听。
他们面前的长桌上展开着一张地图,期间地势平坦,大面积分布着黄沙,明显所绘的正式西睦城这篇区域。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图中黄沙上的一座城池,面色冷凝又沉重。
终于,守在帐外的属下进来禀报:“教主,据去城中打听的弟子们回来禀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