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红线静默,睫尾颤动,腰间白玉同朱色流苏随夜风而舞,飘渺间阵阵冷香腾出,叫风一吹,又忽地一散。
皇后手搭住栏杆站起身:“是以,姑娘可否放过我儿?”
“姑娘不惧时间蚀骨,他却不是。”
“他仅是一名凡人罢了,无法同姑娘长久相伴。届时百年过去,姑娘红颜依旧,而我儿却已白发满鬓,此生于姑娘不过戏耍一段,于我儿,却是一生。”
皇后一字一句俱是正理,最终,她双腿撑不住,又斜身靠上栏杆,额头上细汗密布。
“三人成虎,销毁积骨。他是太子,未来的帝皇。我言国今后的皇帝,周身之人可忠臣可小人,可仙者可凡人,却决不能是妖!”
红线沉默垂眸,眼中涟漪漾过一圈又一圈。最终,她抬眼看向皇后,沉静道:“你方才不是问我,九年后再回来是为什么吗?”
随后,“你帮我做一件事情。”她道,“待事情结束,我便走,再不回来。”
第26章 道别 “便就是因为它是我唯一所会,才……
自那日过后又过了几日, 东宫上下再复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就连那夜不胫而走传入各宫的消息, 也如夜空划过的星陨, 转瞬即逝。
言烨莫名忙了起来,每每早早起身出门, 夜半才归, 除必要的洗漱就寝外,他都甚少回来。
红线不止一次见到徐祥匆匆回来,从言烨寝殿里翻找出一些册子物件后,又匆匆离去。
言烨躲她多日了。
红线静静站在门边,视线淡淡从空荡的殿内扫过。
她不知言烨为何躲她,却也莫名不想深究。她觉得现下处境甚好,时时见不到他,便也不会因他以致自己无端心绪不宁。
然而, 她和皇后约定的日期将至, 她不能再这般耗下去了。
这日夜里,红线特地守在寝殿里候着,等言烨归来。
夜色过半,子时将近。
院外远远一盏宫灯由远及近, 行走间昏黄光亮轻缓摇曳,正缓缓向寝殿这里行来。
言烨踏夜而归, 一袭素白的外裳,星辉杂糅进月色, 随之撒下,在他周身落下一层浅薄清冷的月之光华。
言烨走进殿内,抬手褪下外袍, 就着徐祥打来的热水简单洗漱一番,准备就寝。
红线站在不远处瞧着,待徐祥侍候完告退出去,才抬步从暗处走出来,平常般问道:“今日仍是忙么?”
言烨闻言一怔,没想到红线此刻竟还醒着,手顿一瞬,又忙将褪下的外裳拾起披上,答道:“忙。”
“哦……”红线应了一声,又问,“那两日后你可得空?”她顿了顿,“我那日要回去。”
“回去?”言烨面上一僵,身形顿住,随即反应过来,“这般快?”忍不住又道,“你那件要紧之事做完了?”
红线视线左右飘了好一会儿,心虚道:“做完了,所以这不是要走了么,便想约个时日,同你好生道别。”
话落半晌,言烨垂下眼,长睫掩下眼中情绪,静默许久,才听他道:“好。”
得到确定回复,红线的心稳稳落下来,随后马不停蹄退出寝殿,兀自一人在外头吹了好半会儿凉风。待捋平心中波澜,她便着手去准备两日后所需的物什。
少君如何她不管,但她半看着长大的小太子言烨,她是真的想同他好生道个别。
是以,她借由同皇后的约定,私下从皇后那处骗得了好大箱精致细软的五彩丝线,隐着身一路拖回了东宫。
却不想,中间两日过去,本答应得好好的言烨,竟在第三日不见踪影。
落日临西,红线有点崩溃。
她独自守着那一大箱子丝线,在东宫又候了小半时辰,终是按捺不住,攥紧了手里一小包黄皮油纸包,捏诀飞了出去。
全皇宫都不见言烨的影子。
红线急了,便去后宫通知皇后,皇后不由分说派人将刚回东宫的徐祥逮了来。
左右侍卫的架势立马让徐祥软了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娘……娘娘,殿下、殿下今个一下朝便径自走了,不让奴才跟着,奴、奴才也不知殿下去了何处啊。”
皇后招手唤来施刑的大太监,徐祥一见便霎时慌了,转口道:“娘、娘娘,奴、奴才记得!太子殿下去往的方向,好似……好似自东往西,是……是太学的方向!”
皇后沉默放下手,瞥向红线。
红线亦沉默下来,低声同皇后道了声“谢”,便匆匆赶了出去。
余晖未尽,红线风尘仆仆站上太学的墙头,极目向下望去,一眼便瞧见了立在院中素衣白袍的言烨。
许久未来太学,原红梅的那处角落,已种上了一棵不知名的树,簌簌白花纷纷扬扬,树下的言烨,落了一身雪白。
似一身白衣战甲,又似一袭广袖仙袍。
雪白一身的言烨莫名迷晃了红线一双眼,她在墙头发了一会儿呆,直到落日愈发偏西,才回神轻身落下,惊起一地雪白。
言烨闻声回首,见是她,眸一动,又沉寂下去。
红线平常般笑了笑:“原来你在这里,叫我好找。”
言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