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被他眼神瞧得心慌:“大、大不了,你就当我不存在,反正你也瞧不见我。”
小太子仍是眸光沉沉,瞳色幽黑,不发一言。
红线后背发凉,浑身寒毛直竖:“好、好,我出去便是。”
她心慌慌抖着手捏了好半天,才将将捏出一个标准的法诀,急忙消失在小太子的寝殿。
似逃出了魔窟,红线逃出寝殿后背靠宫墙深呼深吸,用力地抚了抚自己胸口,心道方才小太子那眼神委实可怕,像极了刚下战场满身戾气的少君殿下。
然而,被外头的冷风一吹,她忽然头脑清醒过来,自言自语道:“而今少君不过只是一介凡人,还仅是一名孩童,我怕什么?”
红线着实唾弃自己,竟险些被一名凡间孩童吓破了胆。她又深呼吸几下,平复好自己心情,再次悄声摸了回去。
时过不久,小太子正好沐浴完毕,身着寝衣披一袭长衫端正坐在书案前,执笔写着东西。
红线冷静下来,没再打草惊蛇出声暴露自己,蹲下身钻进书案下方。
夜长梦多,她需得趁早将少君脚上的姻缘绳解开才是,免得月下老头回府没瞧见她,下来寻她。
红线半扒半挪钻进桌下,一抬头,瞧见了小太子悬在空中的两只小足。
她愣了一愣,旋即腹诽道:不过六岁小儿,身量这样矮,偏还要坐成人的椅子,活该踩不到地面。
但这样正好方便她行事,红线暗自庆幸,抿紧唇悄声靠近,小心翼翼将手探向小太子的短靴边缘。
猛地一拔!
红线将小太子的短靴连带着袜子一齐拔了下来,露出他一只巴掌大的白嫩小足。
然而这小足露在空气中只颤了一瞬,便倏忽朝红线面部踢来!
“砰!”的一声巨响,红线险险躲过小太子踢来的脚,却重重撞上了书案底部。
“嗷!”红线痛呼。
“谁!”小太子立时抽回脚,往后一挪靠上椅背,警惕盯着桌子下面。
红线站起身,一边揉脑袋,一边绕过书案去瞧小太子缩在椅子上的脚。
脚趾圆润可爱正紧张地蜷起,大半的脚背被盖在裤腿下,红线瞧不见下面藏着的脚踝。
红线考虑了一会儿,不怕死地伸出手勾上小太子的裤腿。
又是猛地一掀!
然而白皙嫩滑的脚腕上却无半点红绳踪影!
红线懵了。
什么情况?她认错人了?
千万个念头在她脑海中奔腾而过,让她僵在原地。
小太子受惊,猛地挥手扫开红线隐形的手,此时此刻他已明白对面是谁,气急败坏道:“梅树妖!”
红线脑子有点乱:“诶,不是,你不是太子么?”
司命口口声声,少君投生凡间太子,怎么这小太子的脚上没有姻缘绳?
小太子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两脚半裸不裸踩在漆红的楠木椅边缘,眼里充斥着受惊过度的怒意。
红线僵了僵,不知该如何解释,视线飘忽间,瞥见他仍穿着短靴的另一只脚。
虽然少君脚上的姻缘绳是怎么被系上的,她一点印象都无,但既然如此,或许红绳所缚的并不是她方才瞧的那只脚,而是另一只?
想到这,红线刚被扫开的那只手又蠢蠢欲动起来,她伸手探过去,摸向小太子的另一只短靴。哪成想小太子觉察到,一把拉下身上披着的长衫搭上腿,险险挡住了红线探来的手。
红线悬手僵在空中。
“来人。”小太子转头朝屋外大喊。
徐祥马不停蹄跑进来:“殿下。”
小太子道:“今夜你便候在此处,不论发生了什么,孤让你跑你便跑,跑出去后,给孤将东宫所有人都喊来。”
徐祥一脸莫名:“啊?”
见小太子面色沉沉,徐祥立马转口应道:“是,殿下。”
红线:“……”
不过脱了他一只鞋,至于这般如临大敌?以为叫了人来,她便不敢轻举妄动了?
红线笑笑,捻指准备给他俩落下一个昏睡决,但她忽然又想起件事,捏决的灵光倏忽暗了下去。
每个人身上的仙法气息皆有不同,万一因此昏睡决,少君恢复仙身后循气息摸到了月老府怎么办?
而且,就算不提以后,要知道,少君此次历劫帝后是极在意的,若是阴差阳错闹得众人皆知宫中有妖,届时凡界人心惶惶,天君再派人下来查探,她又该如何?查不查她其实不怕,就怕最终查到了她。
想到这,红线悻悻收回了捏决的手。
“殿下。”徐祥道,“临近半夜,殿下还未用晚膳,可需奴才去膳房稍稍备些点心?”
小太子执笔做着功课,未抬头:“母后已撤了孤今日的晚膳,而且,孤不饿。”
徐祥:“娘娘虽对殿下严苛,但到底还是殿下的亲娘,殿下若饿了,悄悄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娘娘也必不会追究。”
小太子笔下一顿:“你说的没错,她是孤的亲娘。”
徐祥:“那奴才去给殿下准备些吃食?”
小太子神色一暗:“但孤的亲娘,也是父皇的结发妻子,这天下的皇后。”
她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