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默咬了咬下唇,低低的应下:“是,儿臣脸上的伤痕白神医说十天半个月能褪去,但儿臣想在庄子上多待一些时日,不想早早的回京城。
一来其他臣子看见不好,二来院子里憋闷,不及山山水水间让人心情开阔,还请母后准许!”
这番话无疑正中皇后下怀,她原本就打着他在外面居住的心思!
现在听到凌默主动提起,还是在更加偏远的山野间,连京城都不是,如何不准许?
她巴不得他离的远远的最好,让宫人、让臣子看不到、也无闲言碎语可说,这真是打瞌睡立马有人递枕头的喜事呢。
正合她意。
“母后准了,放心,你父皇那自有母后去说情,这次回宫,可住上几天?”还是直接回那僻静的屋子去?
凌默乖巧的摇了摇头,“不了,儿臣这脸……留在宫里人多嘴杂,恐不好。”
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头一次看凌默顺眼多了。
凌默乖巧的接着保证:“待会儿臣会在遥爷爷陪同下,去见父皇一面,遥爷爷说这是礼法孝道,不可违。
不过母后放宽心,儿臣知晓如何应对,绝不会让父皇对皇兄做出处罚!”至于心底的忌惮,那就不是他能保证的。
他们害他至此,他人弱言轻势单力薄,无法有仇报仇,但谁人被捅刀子划伤脸会不怨不恨!
但他此刻的怨恨,不单单会害了自己,还会牵连拖累姑姑他们……他可以忍……
皇后只觉得今日的凌默无比顺眼,内心暗自窃喜。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这凌默被太子敲打一番,鬼门关前走一遭,连性子都变得讨喜许多。
“母后自然放心,即使你说了什么,母后也自信摆的平。
不过,难得你对母后有这份孝心以及对太子忠心,以后遇上事了,尽可来找母后。
前朝的事你父皇做主,但你要明白,这后宫之中银钱用度,皆听从于本宫。”
凌默知晓这是皇后在用银钱敲打他,头低了下去:“谢母后信任,儿臣定当对得起这份信任!”
皇后淡淡的抬眼,不轻不重的下发指令:“本宫会将皇儿的侍卫随从精心挑选好,以及三万两的银票,皇儿今日出宫时,一并带上吧。
府邸则需要一些时日收拾,洒扫的嬷嬷宫女和俸禄给养银子,到时再一同入府上库房。”
“一切听从母后安排。”
“去吧,你父皇说不定等急了。”
“是。”
永安宫属于后宫,凌遥自是不能跨近的,他选在皇帝办公的西苑外等候着。
正圆圆圈圈的不知道走了多少回,就远远的见一个带着帷帽的小小身躯,正被一大堆宫人簇拥着朝他走来,不是凌默还能是谁?
当下乐呵呵的迎了上去。
那些宫人见到凌遥,行了个礼后,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不离开也不靠近。
“这是皇后的旨意了,监视着你呢。”凌遥皱了皱鼻子,小小声的咕哝一句。
凌默露出自永安宫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轻轻道:“正常,换做是我的话,也会如此做。”
凌遥抬眼看向身侧小小的孩子,呆呆的问:“你也太平静了,是我的话,估计要跳脚,闹得人尽皆知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处才罢休!”
那是你跳脚就能闹得人尽皆知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处,换成他的话,是能闹得宫里人尽皆知,但是又如何呢?
很快就会被压下去,宫人闭口不言或私下议论纷纷,对于他没有任何用处。
父皇只会厌烦离弃他,母后提防他,太子和大皇子更加作践他,十岁的他无能无用,他不想二十岁、三十岁的他依然无能无用,任人作践。
“那是太子的母后,帮着太子是人之常情。”
“但皇上也是你的父皇啊。”
“天下间,偏心的爹太多太多,父皇也是人,偏心又有何不可呢?”
“那、岂不是对你太不公平了......只是生母不同,差别就如此巨大。”
“公平?这样才公平啊,母后一步步从嫔位登上后位,让她的子女成为嫡子嫡女那是她的本事,不然努力又有何意义呢?
父皇能继承大统,也是父皇的本事,至于太子,能不能君临天下,也看他有无那个本事了。”
凌遥这回是真的惊讶了,圆碌碌的眼睛眨呀眨,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最后总归为一句:“难为你看的如此通透。”
通透吗?他看的不通透,他开始也怨恨自己为何没有一个厉害的母后,为何同为父皇的子女,父皇区别对待的如此明显!
可是,遇到他们这样一群人后,他发现,人都是偏心的、都是护短的!
换做姑姑的话,她骂人,他助威;她虐人,他喝彩;她杀人,他递刀,不,他不会递刀,他会替她杀了,不让她手上沾血。
还有冷云、冷晨、冷天、白芷.....他们对他而言,自然和其他人不同。
他都做不到的事,如何要求父皇母后做到?大家各凭本事吧,各自护住想护之人!
凌默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腰背笔直的踏入西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