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平稳的行驶在京城青石板路上,慢悠悠的越离越远,被层层堆叠的人群挡住,消失在繁华的街道上,直至再也看不到。
原本馄饨摊侧方,一栋木料考究装修典雅的两层茶楼静静的坐落着。
初春的上午,阳光洒了进来,映照的茶楼清净优雅。
“虽说杨荣轩此举委实有些不妥,但乡下妇人如此抛头露面确实有碍观瞻,与礼法不合。”摇着一把折扇留着山羊形状长须的王大人,微微朝着窗前中心位置一身鹅黄圆领袍的小男孩拱手,啧啧称奇的语气颇为不满。
约莫十来岁的小男孩原本看的津津有味,哪怕马车已经走远看不到还不舍离开镂空木雕窗户前。
听闻此话后,还带着稚气的脸上原本的舒适随意敛起,小小的俊眉皱起,双眼转利:“在王大人眼中当街调戏民女,意欲强抢只是‘有些不妥’,同为女子出手相帮,在王大人眼中‘抛头露面与礼法不合’竟然比官家公子哥强抢民女还严重?
到底是为民的父母官咯,只是这‘民’中难道只有男子?就没有女子?”
此话刚落,屋子中原本的闲适自在全部消散,众多随行官员忙弯腰低首。
王大人的冷汗细密的冒出来,原本弓着的身躯躬的更低!
原本以为眼前的三皇子凌默虽然矜贵,但凌国自开国以来的继位制度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而这凌默恰恰好既非嫡也非长,可以说是和皇位无缘!
以后无非是个远离朝廷政事的闲散富贵王爷,和遥州的遥王一样。
不对,是远远不如遥王,遥王是当今太皇太后所生,属于嫡子,和先皇乃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也是当今圣上的嫡亲叔父,深受当今圣上信任。
能得帝王信任,这就是最大的权势地位!
而眼前的三皇子,无论是他的长兄还是嫡兄继承大统当上皇帝,他也只是他们同父异母的弟弟而已,远不能和遥王相提并论!
原本想着陪同三皇子出宫体验风土人情、看一看人间百态,是一件虽然不惬意但也颇为轻松的活,毕竟不会有面对另两位时如履薄冰生怕说错什么,一旦继位拿他开刀的担忧。
只是万万没想到!
凌默年龄虽小,言语之间却如此老辣,一上来就上升到为官处事的高度。
背上汗水争相涌出,王大人不敢抬头,躬身回话:“老臣,微臣绝无此意!只是、只是觉得该女子做法有些不妥,可”
凌默语气和善如春风:“哦?有何不妥?说来大家听听。本皇子也想请教王大人一二,若是王大人的家眷遇见此事,又该如何处理?
也让京城女子倘若遇到此事时,也知道如何应对才与礼法相符。”
旁边其他陪同的大人死死的抿紧唇!
生怕一不小心就笑了出来!
温太师一向只负责太子或者嫡子功课,几十年来,唯一破例的便是亲授眼前的三皇子凌默,能让古板清正的温太师破例的人,王大人还用京城权贵间那一套见解来评论,也是委实不精明呐。
反过来一想,也不一定是王大人不精明,而是打从心底根本没有重视眼前这位三皇子,说话过于随意。
这样的言论,如何能登大雅之堂!
只看他如何回答了。
王大人朝左右同僚使眼色,但他们要不装没看到,要不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偌大房间里众多的人,没有一个人开口搭腔!
心里恨极,无法,用衣袖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磕磕巴巴道:“微臣家眷、出门有丫鬟小厮护送,不会遇见此事,不知如何处理。”
话音一落,满屋子臣子差点轻笑出声,这王大人也是乱了分寸。
此等话,怎能说出口?
宫里长大的皇子,又是温太师亲自教导,哪怕只有十岁,那见识、心机、言论以及治国之道也不是一般官员能比的!
看待事情的角度岂是王大人如此回答就能糊弄过去的。
果然,凌默嘴角带笑,语气依然随意,不慌不忙的诚恳问:“王大人所言极是,你的家眷出门有丫鬟小厮护送,但是你的‘民’没有,怎么办才好?
若是你家眷的丫鬟遇见了此事,想必也是不必相帮的,强抢就强抢了吧,也无甚要紧是也不是?”
王大人脑子快速反应了过来:今日陪三皇子出宫,不止屋子里的各位大人、门外的带刀侍卫、楼下普通平民百姓装扮的官兵,肯定还有当今圣上的眼线啊。
甚至可以说所有跟出来的人都是圣上的眼睛!
只要圣上想知道,今日一字一句、一举一动,全部会如实禀报、悉数知晓!
凌默一上来直接将原本是女子不符合道德的做法直接上升到他为官理念上,要是不好好回答,他全家老小过了今日只怕还不如那女子刚刚体面......
王大人此刻内心无比后悔,后悔一上来就轻看了小小年纪无缘皇位的凌默,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额头重重点地:“微臣之前想法及其错误!
此事全是杨荣轩一人之错,那名女子不顾自身、勇于相助,其气节高亮!勇气可嘉!是我等楷模。”
凌默眉眼冷淡,转身又看向马车的尽头,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