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爷里边请——”
严家三人并裴时臣坐一桌,其余雍州兵没有进棚子, 而是端着一碗素面去树下蹲着吃。
“四碗素面, 再包五十个馒头, 等会带走。”严朝暮对男人道。
“好嘞!”男人对后边厨房传了声话,很快厨房匆匆跑出一个矮胖的小伙子。
“包子就三十个了, 官爷您若是不着急,可以等一等,屋子的包子包的差不多了, 就等着上锅蒸呢。”
严温青刚想说不急,接待他们的中年男人却冲厨房大吼:“一天十个铜板给你,让你蒸个包子都做不好,再让官爷等,你就辞了工家去吧。”
“别,”锅灶后慢吞吞站起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脸黑黝黝的,嘴唇干巴,拽着中年男子祈求:“郑叔,我会好好干的,你别赶我走,我今天只吃了一个馒头,实在太饿了没力气……”
“一个馒头你还嫌少?这满大街有多少吃不上饭的你可知道?”郑叔陡然拔高声音,“两个馒头你想都别想,你若嫌少去别家食肆去,我这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女子捂住肚子呜咽,严朝暮看不下去了,重重的敲击剑柄,刚要说话就被严惊蛰拉回位子。
“大哥,你别逞能!”
严朝暮听话的闭上了嘴,锅灶前的女子闻声看了过来,看到裴时臣,女子双眼蹭的一下发光,然而视线挪到裴时臣身边的严惊蛰时,黑黄的脸蛋一下惨白无比。
严惊蛰早就认出了这人是赵芙蓉。
从中年男人咄咄逼人的话语中可以看出,赵芙蓉为了生存被迫在这操持蒸馒头,一天十个铜板不算少,可瞧着赵芙蓉一副邋遢的样子,似乎十个铜板并不没有改善她的生活。
严惊蛰目光结着冰,凝神定定的看着赵芙蓉,赵芙蓉比前些日子要消瘦许多,脸颊凹下去一块,瞳孔向外扩张,眼睑下青黑一片,神色紧张,容颜像是陡然老了几十来岁,论谁也看不出此人是个十六七的少女。
“掌柜的。”严惊蛰眼神轻飘飘的从赵芙蓉身上划过,对中年男人道,“进山不易,我们今晚怕是要在山上过夜,掌柜的可否租个厨娘给我们,要多少银子只管开口。”
中年男子一愣,转而喜笑颜开:“好说好说,大小姐给个赏银就行,不拘多少。”
说着,男人一挥手,后厨几个忙碌的妇人皆停了手中的活计,拿围裙擦擦手,排排站在严惊蛰眼前,包括不敢与她对视的赵芙蓉。
严惊蛰嘴角一勾,纤细的食指从一众厨娘身上划过,最终停顿在低着头的赵芙蓉身上。
“就她了。”
众厨娘不甘心的瞪着赵芙蓉,前些日子其他官爷山上救人,跟去的厨娘被官爷赏了五两银子呢!
受人羡慕的赵芙蓉只觉头顶目光灼热,浑身宛若千万根细针飞.射过来,痛的她都喘不过气来。
严家父子互视一眼,有些纳闷严惊蛰为何要点这个又瘦又黑的厨娘,就赵芙蓉那半两肉的腿,能不能顺利爬上斜岭都是问题。
裴时臣觉得只要严惊蛰高兴就成,吃完面后,扭头丢了个眼神给路文,路文立马会意,给了中年男人一袋碎银子。
吃完素面,严惊蛰摸摸腰间,这才想起自己忘了带银子,准备找大哥严朝暮讨要时,却见三表哥已经帮他们结了账,还额外付了她点赵芙蓉的那份银子。
“多谢表哥。”严惊蛰不好意思的贴过来说话,“等回了雍州,我再还你。”
裴时臣没说好,而是说起别的话题。
“斜岭的事忙完后,姑父要上京呈报,表妹要跟着去京城吗?”
之前严惊蛰决定跟裴时臣去京城是因为严温青父子受困京城,现在二人已经平安回到雍州,且严温青还官复原职,所以裴时臣昨夜思想想去,有些担心表妹不跟他去京城了。
严惊蛰微怔,状似无意的抬眸看了一眼队伍前边的父兄,抿唇笑道:“去的。”
这辈子她再也不想跟父兄分开了。
裴时臣闻言一脸轻笑:“如此甚好,春景图未画的风光,表妹亲眼观赏比之更妙。”
严惊蛰随手摘了朵路边的野花,嗅了嗅,淘气的调侃:“各处的风景无外乎是这些花花草草,雍州和京城的能有什么两样?”
裴时臣快走两步,抬手将附近高大树干上垂下来开得绚烂的藤蔓花折下一小卷,灵活的编成花环,反手将花环戴到严惊蛰头上。
花苞颜色红黄交差,星星绿叶点缀其中,将严惊蛰一张茭白的小脸衬着无比甜美。
“好看吗?”严惊蛰歪着头,笑问裴时臣,双手摸了摸花环,笑着格外开心。
“好看。”裴时臣由衷的点头。
“真的好看?”严惊蛰臭美的扭扭脑袋。
“真的。”裴时臣俯下身,帮着调整花环,淡笑道,“山河风景大同小异,但美人不一样,表妹在何处,何处就增了几分春色。”
突如其来的悄悄话,听得严惊蛰面红耳赤,一时羞赧的不知所措,路都有些走不稳。
裴时臣手抵在小姑娘的后背,脸上挂笑:“小心点,别摔着了。”
“嗯。”严惊蛰微抬螓首,午风吹过,将两人的衣摆撩卷起来,一红一青,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