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琴低着头不敢搭腔,裴嘉瑶慵懒的往床榻上一歪,漫不经心的问:“交代你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玉琴骤然抬眸,忙不迭道:“夜里雨水冲了后山的桥,王寡妇已经没了……”怎么没的,两人心知肚明。
裴嘉瑶满意的点头,又道:“死一个王寡妇怎么够,昨日听了王寡妇口中秘密的人,一个都不许留,何大人是这一带的父母官,你下手时若出了问题,自有他帮你兜着。”
“都杀了?”
玉琴窥着面前容颜娇媚的女子,心里说不上来的恐惧,挣扎道:“小姐,他们都是些不知事的老百姓,雍州离京城远着呢,府中奶娘十五年所做的腌脏事,他们不会说出去的,更不会让太夫人他们知道…”
“嘴长在他们身上,你怎么保证他们不会说?”裴嘉瑶横了玉琴一眼,语气刻薄低冷,“这事务必给本小姐办好,若是出了差错,拿你是问!”
玉琴话语顿在喉咙处,闻言吓得额头沁出一层细汗,绞着双手道:“奴婢省的。”
“表妹上午给你的膏药拿去用吧。”裴嘉瑶笑的高深莫测,道,“别一个个的把本小姐当傻子,那药大夫看过了,专治瘀伤。”
严惊蛰送药的事被裴嘉瑶明晃晃的点出来,玉琴红肿的脸一下煞白。
“小姐,表小姐当时只是出于可怜奴婢才帮着撒谎,黑匣子丢失和表小姐并无关系的,还望小姐别把表小姐送给何大人…”
说着,噗通一声重重的跪倒,嘴唇颤动几瞬,哭着求裴嘉瑶放过严惊蛰。
裴嘉瑶却不为所动,故作贤良的将玉琴搀扶起来,捂着嘴笑:“你这是干什么,我又没说黑匣子是你和表妹串通所盗。”
玉琴哽咽的抽噎,双肩轻颤,结结巴巴道:“那表小姐是不是就不用跟何大人…”
“嫁给官老爷委屈她了?”
裴嘉瑶神情陡然冷锐,一字字道:“念在她是本小姐的亲表妹,我才饶她一命,玉琴,你休得再求情,否则我就将她和那些老百姓一并杀了!”
玉琴眼泪一下止住。
傍晚时分,荒山镇上空又飘起雨点,伴着清爽的凉风,雨点隐约有转大的趋势。
严惊蛰旧疾复发,右腿脚踝处肿成馒头大小,因而婉拒了裴嘉瑶的晚膳邀请,谁知,过了一会了,玉琴端着食盘敲响房门。
“奴婢听说表小姐身子不爽,便自作主张去厨房要了点暖身的汤水,表小姐尝一尝吧?”
玉琴放好碗筷,然后走到一侧静静站着。
面对玉琴的伺候,严惊蛰有些受宠若惊。
她的两个贴身丫鬟均葬身火海,从那以后,她的生活起居几乎再也没有下人去关照,即便后来去了国公府也相差无几。
外祖母当初派了丫鬟在她身边的,然而那时候她刚失了至亲,整日以泪洗面,便是皇上降下圣旨册封她为福信郡主,她也没有展露半笑容,伺候她的那个丫鬟许是心冷了,对她也没了当初的殷勤和体贴。
所以乍然看到玉琴帮她布菜,严惊蛰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悸动。
重生以来,她都快忘了她曾经是个出入都有丫鬟婆子跟随的将军府大小姐,在外闯了祸,自有父兄帮她扛着,虽年幼失母,可爹爹宽厚,绝口不提续娶的事,生怕新嫁进来的继母苛待于她……
回想起上辈子的事,严惊蛰泪盈于眶,颗颗如玉珠般晶莹的泪花重重的砸向桌子。
“表小姐,您这是怎么了?”玉琴慌忙掏出帕子,“可是奴婢哪里做得不好?”
“不是你的错。”
严惊蛰接过帕子擦拭眼泪,哭中带笑的看向玉琴:“从前在将军府,我身边有两个从小一块长大的丫鬟,稍大点的名叫环心,小的叫脆果,和你一样,在我身边端茶倒水,适才看你布菜,一时慌神以为脆果和环心回来了。”
玉琴深表同情,欠身道:“奴婢是裴家的家奴,论理伺候表小姐是应当的,在雍州的这些天,表小姐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办,尽管招呼奴婢便是。”
严惊蛰煞有其事的点头,然而心里却不以为然。
清晨一瓶膏药差点就让嘉瑶表姐怀疑她和玉琴狼狈为奸盗取黑匣子,倘若日后她使唤玉琴帮她做事,嘉瑶表姐岂不是要怨恨死她?
“猪肚汤温中散寒,奴婢让厨房里的大娘足足煲了一个半时辰,表小姐您瞧,汤底清亮浓稠,为了猪肚吃起来不寡淡,奴婢自作主张添了一些胡椒粉和蜜枣进去,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
严惊蛰笑着拿起汤匙,小口微张抿了口,旋即赞道:“辣中透着蜜枣的甘甜,不愧是表姐身边的大丫鬟,手艺绝了。”
玉琴脸色涨红,严惊蛰看她脸上的肿块消了不少,心生怜悯道:“我给的药,你用了?”
玉琴小声嗯了下,道:“小姐说,那药是表小姐您给奴婢擦瘀伤用的,她…用不着。”
严惊蛰叹气,她那蹩脚的小把戏果真没瞒过嘉瑶表姐。
系统上线安慰:[宿主再接再厉,下次撒谎的时候尽量做到面不红心不跳,如此,才能以假乱真。]
严惊蛰:“……”教人撒谎成精像话嘛?
“表姐吃了没?”严惊蛰心有愧疚,嘉瑶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