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先前说漏了嘴,嘿嘿,她爹和兄长此刻就在洛丰郡。
京城春雨连棉,裴时臣端坐在书桌前,修长的手指执起墨笔,却迟迟没有落下。
今年是乡试大比之年,他和其他学子一样静候着八月秋闱。
往常辰时过后,裴时臣都能写出一篇锦绣文章了,可不知怎么的,今天愣是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雍州距京城紧赶慢赶要半个月的路程,驿站寄信走的是官道,约莫五六天都能到,假使惊蛰表妹在接到父亲那封信后没有立即前往京城,那么这会子应该收到他的信了。
在他看来,仅凭父亲一封毫无诚意的信是不可能撼动惊蛰表妹上京投靠裴家的,毕竟表妹性子刚烈,父亲拿区区五十两银子打发表妹,未免有些看不起人。
所以他拿出偷摸攒下的银子一并寄了过去,虽只有五百两,却是他这个名义上的世子爷两年的积蓄。
已故的老国公爷出身并不高,当年凭着一腔蛮力将太上皇从战场上救出来,救天子,那可是大功一件,就这样裴家从平民一跃升为高门。
太后娘娘与太夫人交好,大部分原因就基于此处。
然而,名声爵位是有了,可惜底子薄弱。
老国公空有皇家恩情,下面三个儿子,却无一子在朝中任职。
太后娘娘并没有薄待裴家,只怪裴家是扶不起的阿斗,除了已故老国公,真真是拎不出像样的后代子孙站出来风光裴家。
与其他名门世家相比,裴家过得极为清贫。
为了人前体面和家族生计,太夫人迫不得已老将出马,从大儿媳万氏手中拿回中馈权,勒令府中各房正经主子并仆人每月份例不超过十五两,裴时臣是太夫人手中的命根子,份例要高一些,每月三十两。
所以说,寄给严惊蛰的五百两,掏空了裴时臣大半积蓄这话一点都不假。
路文欲言又止,犹豫半晌终究开口道:“世子爷将银票都寄给表小姐了,那今天八月秋闱,咱们哪来银子科举之用?”
裴时臣嘴唇翕动,提笔落下几字,无所谓道:“上京路程艰阻,表妹又是金贵的小姐,自然要赁辆好车,初春寒气重,买衣裳首饰都要使银子,姑娘家投奔上京,总是要打扮打扮的,我既有,给她一些无妨。”
路文心疼撇嘴,只要涉及雍州那位表小姐,世子爷就上杆子往上爬,这不,听闻国公爷只往雍州寄了五十两,世子爷立马命路武偷偷跑了一趟驿站。
五百两啊!
那可是世子爷这两年攒着准备应对乡试用的,平时碰都不碰一下,如今倒好,一口气给了雍州那边。
“乡试的银子我自有打算,你不用担心这个。”
裴时臣眸子里漾出一抹笑意,忽而运笔如飞,一首应景的赏雨诗跃然纸上。
搁笔后,裴时臣起身慢悠悠的渡步至窗前,窗外雨滴成串绵秘不断,打在芭蕉叶上劈啪作响。
路文在一旁候着,好半晌,裴时臣才复有动静。
“听说家里今天来客人了?”
声音微冷,一听就知道世子爷不喜话中这人。
路文如实禀报:“上门的是禹州老宅的族侄,叫裴和,是个读书的秀才公,国公夫人亲自出门迎的此人,还让府上的人喊其和少爷,俨然是要在咱们府常住的意思。”
裴时臣心情复杂的垂眸,万氏让裴和上门读书,打得是让裴和过继国公府的主意。
如今裴家是太夫人当家,万氏毫不遮掩的将裴和喊到家住,这里头想来有太夫人点头应允的意思。
“太夫人……”裴时臣探究着低喃,不经意的抿唇轻笑。
裴和学问好,是禹州小有名气的才子,没落的裴家这代唯有裴和能拿得出手,太夫人同意万氏将裴和领进国公府,不过是想栽培出一个状元郎,到时候裴和在朝中任职,多少能照应国公府一二。
这算盘打的甚好,难怪太夫人这些天对他明显冷淡许多。
试问有一个准进士孙侄子在眼前,谁还会搭理他这个‘文不成武不就’的草包世子?
裴时臣食指扣了两下窗柩,院外骤然响起一道声音:“堂兄可在屋内?”
路文跑出去看了一眼,是裴和。
裴时臣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他没找裴和,裴和倒是着急的找上他了。
下一瞬,裴时臣将案上的诗文揉搓成团扔进废纸篓里,脸上重新挂起往常惯有的无害笑容,脚步一拐,亲自迎了上去。
严惊蛰出了雍州城后,心情大好。
然而系统心情坠入寒谭。
去洛丰郡的路上,严惊蛰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帮鸟儿搭窝+1积分
好心捎带行人一段路程+1积分
就连递给车夫一壶解渴的茶水,也+1积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