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在侧之故。这些怪物凭实力说话,能对他表现出尊重,只不过是因为他自身的力量已经强大。
行家不出手,也知有没有。
大半年来,他将储存在木铃铛中的真力炼化完毕,平日管理青云宗之余,也没有放松自身修行。
燕三郎曾从弥留那里获得大量天机和道理,是前人不曾得过的机缘。
人生在世,有几个智者可以看穿、悟破、参透?
少年所走的却是捷径,是看破一切的弥留赠予他的最珍贵礼物。
他问过“道”之起源。
他听闻天地变化机理,知道为何草长莺飞,为何花开花落。
他所知道的,从前连千岁这样的阿修罗都不曾领悟。
弥留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的修行可以不受眼界和见识束缚;少年也没有错过,借势就要乘风而起。
但凡有一点空闲,他都会反复揣摩。
岁月流长,终于帮着少年将这些学识都磨砺成自己独享的精酿。
每一天,都更精纯一点。
就连千岁都觉出,他的进境又一次突飞猛进。只不过,这一回并非照着哪本秘笈勤学苦练。
燕时初已经有了自己的体悟,并朝着立身之路坚定前行。假以时日,真正可以开宗立派,成一家之言。
实力,才是得到旁人尊重的前提。
他已经不是进入修罗道、被白夜看不起的那个少年了。
望着陶浒的赌局,燕三郎眉头微微皱眉:“陶浒要赢了。”
“怎么会?”迦棱天好笑,但目光移去赌桌上,很快就凝住了,轻咦一声,“还真是……居然要输给一个人类?”
在场看客都忽略了他对人类的轻视,因为赌桌上的对战越来越清晰,只要会看牌的,都能看出优蛮的败象已经十分明显。
这胖子居然赢了?
优蛮闷闷扔下最后几支牌筹,憋着气道:“不玩了!”
荷官立刻宣布:“陶先生获胜。”
陶浒脸上笑开了花,伸手抹掉抹额上的汗珠:“承让,承让!”
他伸手抓起那两枚筹码,生怕别人抢走一般。
“这个怎么用?”他问荷官。
“您只要对它说一句‘兑现’就行。”
陶浒照做了。筹码即化作一道乌光,透体而入。
他脸上当即露出了惬意的神情。“舒服,舒服!”
陶浒身负顽疾,原本的寿命不过三年。这一下子加了百多年,比正常人活得都久,身体当中的瘤子一下就变得微不可见。
那种无时不刻的压抑感,已经烟消云散也。
旁人都用艳羡的目光看着他,有胆子拿自己一条命和饿鬼道的怪物对赌的人毕竟不多。大伙儿都听见优蛮的磨牙声了,想想陶浒若是输了,这副牙口就要切开他的皮肉,撕扯他的筋骨,让他死无全尸。
迦棱天也盯着优蛮,冷哼一声:“废物!”
明明他指示用出一百年寿命的,优蛮委屈地低下头。
千岁也有些惊讶:“那胖子看起来市侩,不想这么有种。”
燕三郎嗯了一声。
千岁对他格外熟悉,见状即问:“怎了,有什么不对?”
“陶浒才换到一百一十五年寿命。”
“一百一十五年还少?”千岁好笑,“你都不嫌少吧?”
“但陶浒有多看重自己这条命,下午我们已经见识过了。”燕三郎目光微动,“毕竟他还有三年,不是明日就死,为什么敢拿命找优蛮对赌?”
怕死的人,能多活一天都是好的,何况陶浒还有足足一千天呢。这时候自寻短见,不明智吧?
“就算我们看走眼,他胆子很大。以他对性命的重视来看,这身皮肉怎么也得换个一百五十岁。”陶浒若是输了,优蛮说不定生吃了他,吃到最后这人还是活着哩,说不出有多残忍。
收益和风险成正比,要陶浒冒这么大的险,还不得置换个二百年寿命?要知道,商人的贪婪可是个无底洞。
可他仅要一百年出头就满足了。黄金天秤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心思,因此只向优蛮提出了一百一十五年的要求。
“除非他也看轻自己那条命。”千岁嘿嘿一笑,“那是不可能的。罢了,不过是个普通人,不值得你我浪费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