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前面正好有个杂耍班子要过关,却被兵卒拦下。整班子十三、四号人有大有小,有男有女,还带了七八只助阵用的小动物。赶集日就是乡镇地方上的盛会,但凡是人多的地方,乡里的草台班子经常赶来凑热闹,谷留镇的赶集日当然不会错过。
这种小班与云城玉桂堂那等规模的大戏班不同,成员通常都是一家人,从皮影到杂耍、唱戏,什么能赚钱就表演什么,还不乏动物成员。正在通关的这个小班子,就有猴子、鹦哥、猫和山羊。
兵头子把所有成员检查一遍,就老实不客气道:“不能过,你们先留下!”
当下另有两三个兵员走上前来拽人。杂耍班子也急了:“为什么不能过,谷留镇我们没来过五十回也有三十回了,哪里犯了法!”
兵头子瞪了瞪眼:“说不行就是不行,你们且到一边等着。”
这里的动静吸引多数人引颈来看。他手下就凑过去道:“头儿,这几人有甚问题?”
十余丈外,原本蜷在书箱里呼呼大睡的白猫,尖尖的耳朵忽然动了一下,朝向这里。
“没看见这几个小鬼吗,里面有两个男孩!”兵头子目光在几只小动物身上流连不去,“再说这还有只猫,符合上头的要求。”
第167章 下回一定注意(加更)
听见几个关键词汇,燕三郎身后的白猫立刻睁开了眼:“喂,不对劲。”
男孩+猫,莫不是指?
燕三郎嗯了一声:“他们不止在找柳老头。”他的耳力比从前灵敏许多,但还是听不见前方的窃窃私语。但他能察觉到不对劲儿。
杂耍班子里年纪最大的也就是四十出头,为什么会被兵头子直接扣下?
千岁给了他肯定的答案:“对,还有你。”
这时前方兵丁道:“上头要找的人,抱的是个长毛白猫吧,这明明是个橘色的。”
兵头子挥了挥手:“都找给他们,不可错放。”
那十来号人都被带了下去,不由分说。
听见千岁转述,燕三郎目光微闪,借着前方几辆大车遮挡身形,悄悄往后退去,不多时闪出主路,躲进灌木林里。
再走上小半刻钟,已经看不见镇子了,燕三郎才道:“官署怎会连我一起通缉?”
“那不叫通缉。”千岁懒洋洋地,“知会四城十乡,人尽皆知,那才叫通缉,就像柳老头子。至于你——”
她打了个呵欠:“未必。”
“点心不买了。”燕三郎当即换了个方向,“只剩几天了,少生事端最好。”
白猫气得挠了挠书箱。
燕三郎却抿着唇静静思忖。要不是恰好赶上谷留镇的赶集日,这些小镇平时绝没有那般热闹,那么他一旦靠近镇门就会被扣押下来,恐怕跑都没机会跑掉。
他的运气实在太好。不过,谁会这样缉捕他呢?
燕三郎的好运气并没有持续很久。申时,他在路边一家饭庄打尖,刚要了一大碗鸡蛋打卤面,就有三名客人边吃边盯着他看。
这三人有胖有瘦,有壮汉有文士,但在燕三郎眼里看来,他们都是气血充盈,眼含精光的模样,显然有修为在身。
燕三郎佯作未觉,但这时已过了饭点儿,用餐的客人就那么三四桌,这些人的模样更加肆无忌惮。终于,热腾腾的面端上桌,男孩才唏里呼噜吃了两口,那文士忍不住就走了过来,笑着问道:“能坐么?”
燕三郎抬头瞥他一眼:“不能。”
每桌都是四人位,燕三郎这样说,即是不想跟他同坐。
这人说了句“好嘞”,忽然伸手掀开了书箱盖子!
藤书箱就放在燕三郎身边的座位上,他动作太快,燕三郎面条还挟在箸上,满脸愕然:“喂,你干嘛!”
三人目光瞬也不瞬望进书箱,生怕遗漏一点细节。不过令他们失望的是,箱子里只有几本书,零碎几件杂物,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不是。”文士将书箱盖子随手一扔,也不理会燕三郎,悻悻走了回去。
他的同伴抱怨道:“这一路都检查三、四个小鬼了。”
这文士倒是想得很明白:“若是好抓,早就落网,怎轮得上你我?”
他们视燕三郎如无物,男孩鼓着腮帮子怒瞪几人,见他们不为所动,也就坐了回去,继续吃面。他只是十岁孩子,没人会笑话他胆小。
燕三郎慢吞吞地用饭,心里很明白:有人在暗算他,以有心算无心。他不能带着千岁进城落脚了。
店里很快安静下来,客人们来了又走,好似方才的小插曲不复存在。很快,一海碗面条和两个粗面馍馍下肚,男孩才擦了擦嘴,站起来会钞走人。
他走出店门之前,那文士又望过来一眼,若有所思。除了没有那只白猫,这少年的形貌和被缉拿的小逃犯真是太像了。
官家的地盘是不能去了,燕三郎出店牵马,往融江行去。他记得来路上见过几个小村庄,不如就去那里借宿吧。
他骑着马慢悠悠走了一个多时辰,还不到酉时末,丛林尽头就出现了农舍,他还望见了袅袅炊烟。
正好赶上饭点儿了。
四周静悄悄地一个人都没有。燕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