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先前踩过盘子,千岁对石宅了然于心,这会儿就熟门熟路溜去后宅,一路上还看见下人低着头匆匆往外走的身影。
有戏!白猫精神抖擞,加快了脚步。
果然还没靠近偏厅,她就听见了石星兰的声音:“你昨晚去哪了?”她讲学时声音一贯温柔,这会儿却多了几分尖锐。
“临时有事,对不住了。今晚我一定补偿……”这是苏玉言的声音。千岁跳上墙头,就望见这对情人站在石家的偏厅。大概下人都被石星兰打发走了,这里没有别人。她在墙头找了个最好的角度、最好的位置,大摇大摆坐了下来——就和其他猫咪没有两样。
苏玉言原就生得唇红齿白,今日又换上一袭合身的文竹刺绣烟衫,愈显修长,站在那里就将庭院里盛绽的金桂与秋菊都比了下去。他本想去揽石星兰肩膀,后者却退开半步,面上露出奇异神色:“别碰我!”
苏玉言后半句话就被打断了,他低声一叹:“昨晚演出过后,盛情难却,去多喝了两杯。”
石星兰忽然冷笑:“又是通判大人请你去的?”
苏玉言欲言又止,然后道:“还有旁人。”
古星兰不发一语,围着他转了一圈。苏玉言总觉得她目光如刀,与平时的温柔似水全然不同,不由得惴惴:“兰儿,我带着偌大的玉桂堂,场面上的应酬就少不了,若没有通判大人捧场……”
“我听说,通判有些特别的爱好,有人见他进出南风楼那种地方!”石星兰眯起眼看他,“你是怎么投其所好、让他捧场的?”
苏玉言愕然:“这是从何说起,兰儿不要听他人诽谤……”
“天底下哪有不漏风的墙?”石星兰冷冷道,“你忘了我是开酒楼的,有些小道消息最是灵通。来馆子用饭的好几个老客直言,用美男子笼络我们的通判大人最是好用。他们看见我,眼里不是讥诮就是同情!”
苏玉言心里咯噔一响:原来她不是头回听闻。但他口中却要强辩:“众口铄金,都是空穴来风,怎可采信?”
“好,那么你现在发个毒誓,你跟陈通判之间清清白白,未行过那些污垢之事!否则,你我都要七窍流血暴毙!”
苏玉言一把抓着她的小手,大惊道:“胡闹!这样的誓言也能说出口么?”
石星兰咬着牙,瞬也不瞬盯着他:“说啊!”
苏玉言哪里敢发这样的毒誓?
看他呐呐不能成言,石星兰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终于失望道:“你不敢!”无论外头传成了怎样的风雨,她心底总还有些侥幸,想着他不是那等容污纳垢之人,可以独善其身。
哪知,哪知,她根本没有那等好运气!
石星兰只觉心底原本完满的一块,突然塌陷。
她用力抽手,苏玉言却加了把劲,不让她挣脱:“兰儿,听我说……”
石星兰秀目发红,哭着叱骂:“松手,快松手!你、你真让我恶心!”
她泪如雨下,苏玉言干脆双手按着她的肩膀,安抚她道:“这只是权宜,待春宁大典后,陈通判那狗官就再也……”
“啪”,耳光清脆,打断了他的话。
第82章 人前风光
声音太响,墙头上的猫都动了动耳朵。
苏玉言白净的脸颊上,迅速浮起红彤彤一个巴掌印。
他立在当场,久久不语。
石星兰这一记耳光不经大脑,打过之后自己也愣住了,好一会儿才拧身要走。苏玉言却将她掰了回来,正色道:“打也打了,气也出了,看着我!”
石星兰见他原本朦胧多情的眸子睁得很大,不禁冷笑:“怎么,你还理直气壮?”
“此事是我对不起你,我认!”苏玉言吸了口气,“你打得好,打得该!然而我也有苦衷!”
他不待石星兰开口就接了下去:“你道归云社当年怎么压下玉桂堂,成为云城第一?无非也是这些人后的手段!我爹刚正,受人三番五次暗示也不肯低头,最后被明里暗里打压得再无翻身之力!你记得吗,他过世时,我家连最后一撮盐都没有!在他弥留之际,我答应过他,一定重振玉桂堂,拿到春宁大典的头名。你说,我怎么能重蹈他的覆辙!”
石星兰瞪圆了眼:“你带着玉桂堂老老实实排戏演戏,不去碰这些污垢之事,难道就圆不了伯父的遗愿?”
“拿什么圆?”苏玉言呵呵一笑,“你经营春及堂,有父亲留下来忠心耿耿的手下相助,哪知人间正道是沧桑?”他顿了一顿,“可是正道实在……太难了。再说树欲静而风不止,你以为我避着陈通判这种人,他们就能放过我,就不会找上我?”
石星兰怔怔望着他。这张脸是那么清俊秀气,哪怕盛怒之中,哪怕被她掴完一巴掌微微浮肿,也依旧不减美颜。
他的美,男女通吃,怎会仅仅有女人动心?
“我重返云城组建玉桂堂,才开台三次,就有达官贵商上门明示暗示;半年以后,陈通判就来了。”苏玉言闭了闭眼,“他是本州通判,在云城都可以只手遮天。他那一关过不去,玉桂堂就休想在云城立足!”
石星兰听得心乱如麻:“既如此,我们离开云城就是,不受这种人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