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住的是一栋离莫女士那五百米远的四层建筑楼。住宿没有重新翻新,还是老80年代的旧风味,二老住一楼,采光差,有一个小院。
小院栅栏爬满了爬山虎,郁郁葱葱,此时雨水歇止,先前的雨滴还滴滴答答地意犹未尽。
秦甦坐在临院的小房间,抱着一团毛笔字纸,心道,失策,赶紧又要了其他的,老爷子一听她要看钢笔字,转身又给她拿了出来。
爷爷奶奶果然很爱石墨。要啥有啥,应有尽有。
秦甦接过字帖,随意翻翻,又心平气和地打开了本初中的《八年级暑假快乐》,随意欣赏了几篇尴尬得抠脚趾的作文,发出了好几声“咦”......
她左手胡乱翻着,右手解锁手机,打开莫女士发来的那几张画儿,嘴角勾起讽刺的笑,这男的在搞什么?
遛她?
暑期校园,人烟稀少。
要么打工的,要么读研做实验的。大家神态板正,行色匆匆地骑车赶路,耳朵上无一例外不戴着耳机。
秦甦散了半天步,准备打道回府时路过一家店,名字挺校园土味的——叫星星月亮咖啡店。
她两手拢住光线,透过玻璃好奇地打量门店内饰。
营业员是学生,清秀干净,皮肤透白。
他主动拉开店门,目光自然地落在她的肚子上,“你好,请问要进来喝杯咖啡吗?”
秦甦本只是散一圈步,消化消化燕窝,再消化消化往事,然后回去吃大餐。没想到会看到一个帅哥,然后,肚子里有个小家伙动了一下。
她手搭上隆起,眼睛迅速睁大。
那帅哥还等在那里,眼神询问,秦甦不能喝咖啡,便问,可以点一杯白开水吗?
他愣了一下,说可以,利落地转身走入柜台,给她开了瓶矿泉水。
秦甦找了个临窗的位置落座,告诉石墨自己在一家咖啡店,离他家很近。他果然知道是哪里,直接回,知道了来了。
从她坐下到石墨进来,约莫十几分钟的时间。
这十几分钟,秦甦把身体机能的视觉部分借给了“妹妹”,用来盯着那帅哥,脑子则开始转动些复杂的、小孩子不懂的事情。
万花筒旋转、嬗变,秦甦摸着记忆里残留的几片棱镜拼拼凑凑,把过去没能明白的那部分石墨,拼出了点具体的边界:
比如他为什么会在见到她时一直温柔地傻笑;
比如为什么在她噼里啪啦倒豆子说与他无关的事情时,他耐心听着,还义愤填膺;
比如他们明明不熟,一问一答之间却像早有默契;
比如他配合她开房、上/床,细细想来,他们那次真的和谐得有些过分;
比如他问她,这么多年有正眼看过他吗;
比如他从没否认喜欢她,还老添一个定语“很早”;
比如......比如......太多比如了......
秦甦想着想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肚里这个小色女真的很过分,她只是把眼睛借给她看帅哥,结果这丫头居然无耻地用它流口水。秦甦掖掖眼泪,算了,为母要大度,小孩子本来就口水多,原谅她吧。
石墨停妥车,进门跟长辈打了声招呼,转身就往星星月亮咖啡店走,从小弄穿过去,是一条捷径,就两三百米的距离。
他在本校念的大学,加之从小在学校长大,对这里很熟。
可以非常肯定地说,这里每一株草的祖祖辈辈都被他踩踏过。
当年心比天高,他没把这所学校放在过眼里。轮到高考失利,只能硬着头皮念。周围老师的孩子也都不优秀,差一点的连本校都考不上。这一点似乎是定律。都说优秀的教师其子女成为杰出人才的比例远低于其它阶层的知识分子。石墨心想,他的孩子跟教师家庭应该是没有相关性了。
走到落地玻璃前,石墨一眼扫见了擦眼泪的秦甦。
他迅速推门进去,顺着她的目光,皱眉往柜台看去,“怎么了?”
秦甦的肚子又动了一下,她赶紧别开脸,两手竖起挡住余光,“我正在给宝宝做胎教。”
石墨现在随身带纸。
他推开校园咖啡厅里的粗劣餐巾纸,抽出自己的纸巾,送到她手边,“你眼睛下面沾了片白色碎屑。”
她惊呼一声,赶紧接过纸巾,“完了,妹妹要伤心了。”她在那个店员小哥眼里没有漂亮形象了。
石墨蹙眉,“为什么?”
她吸吸鼻子,告诉石墨,看到小哥的瞬间,妹妹就动了一下。然后她就被妹妹操控了,只能坐在这里看帅哥。他一会低头玩手机,一会打单子拿笔计算入账,抬头时还会与她对视一眼,害羞笑笑。说到这里,秦甦对石墨强调,“对视时,肚子的小家伙明显有活动感。”
秦甦两眼放光,激动地拉住石墨的手,使劲摇动,压低声音兴奋道,“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好奇妙!”
石墨偏头看了眼那奶白的小男生,年纪二十左右,确实年轻。
他拉开她的手,“回去吧。”
门口铃铛叮叮咚咚,又有学生客人进来了!竟然还是个帅哥。
她哇了一声,“这个学校帅哥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