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墨像忽然发现新大陆,指着她的脖子说, “你换项链了?”她换上了高中佩戴的银质十字架,缝隙藏垢氧化发黑的暗迹, 有股朋克风。
“什么啊......”突然扯开什么话题啦。秦甦摸上十字架,嘟囔个脸,低下头去。
石墨叹了口气,“好, 我暗恋你。”
秦甦扭开脸,对他的玩笑意兴索然,没了平时乘胜追击的得意。她摇上车窗,不再看他,没精打采地说:“开车吧你,我饿了。”
绕过车头的几步路,石墨走回正常的心跳秩序。“吃吗?”他上了车,把脆皮鸡悬在她面前。负责和他对接的经理夸这边食堂的脆皮鸡特别绝,外面没得卖,他特意厚脸皮要了一份,让人饭点去拿。
“我想吃饭菜。”她实在太无聊了,只能干巴巴吃零食。虽然面前的脆皮鸡很诱人,但......好吧,她承认,今天垃圾食品的分额过量了,作为孕妇,她不能这样没有节制。
属于高中生才有的情愫徐徐消退,石墨换上成年人的对话面孔,闲谈道,“哪来的零食?”
“这里有一家超市。”荒郊野岭,方圆几公里都是厂区,当然有零食店啊,她地图一番,顺道儿摸过去的。她好歹在地广人稀的法国生活过,那种饿狼找食的基本能力她还是有的。
“应该有点路吧,开车去的吗?”
“你的车我不会开。”她开始嫌弃,“好大。”
“对女孩子来说是大了点,对了,你买车了吗?”他记得她有车,这次却没见她提起。
“买过。”
“后来呢?”
“卖掉了。”
石墨意外,“原因是?”手头紧吗?
“我有路怒症。”说到这个就来气,秦甦烦躁,“每次上下班路上都会气出汗,基本开完一趟车就会骂得嘴巴干,渐渐的就不开车了。”
“所以每天地铁上班?”
“我地铁就十站路,都不用转乘的。”
石墨问出了个接下来他后悔了一路的问题,“都为什么路怒,说说呢。”他对这个词还挺陌生的。
秦甦收到了一个她无比懊恼的问题,但她很乐于吐槽。这方面,她可以写出一篇博士论文。于是掰起手指开始给他数,越说音调越高:“被超车,被别车,被莫名其妙按喇叭,被突然转车道、突然急刹的傻逼气到!”她气得额角开始冒汗,那些画面挡都挡不住地杀进情绪。
偏偏眼前景色疯狂倒退,仿佛在心头拨急弦。
石墨点头,清清嗓子:“好,我们换个话题。”
秦甦架起控制了一天的二郎腿,抄起手气势汹汹地扭向他,“还有开车不开直线,一直在蛇走的奇葩,你都不知道他要开哪条道,我也怀疑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条道,要不是现在都不敢酒驾,我都要报警了!还有......”
石墨那只架在车窗上的手摸了摸鼻子,老实地搭在了方向盘上。“今晚想吃什么?”
“后来有一回实在是太生气了,17点下班我19点多才到家,饿得我都哭了,我气死了,之后就不肯开车了。”
“是回家吃还是在外面吃?”
“为什么现在拿驾照就不能提升一下开车的细节素质?”
“那就在家吃吧,还是吃牛肉?我擅长做的菜不多,牛肉的花样还挺多。”主要是上次去超市买多了,还有就是做菜太需要集中精神。她在家里,通透的loft完全没有阻隔,他的目光总忍不住拐过去。
就像那晚,他躺在一楼,居然看她玩了大半夜的手影。
秦甦还在喋喋不休,额角的青筋都气爆了。红绿灯时分,石墨给她递了瓶水,驶至城市主干道,他指了指霓虹辉煌处,“这边好像有家杭帮菜,蛮正宗的,不知道人多不多。”
秦甦咽下矿泉水,不解道:“不是说,回家做牛肉给我吃吗?”
石墨食指点点额头,仿佛是自己失忆了,“对对对,吃牛肉。”
第三次来,秦甦俨然有了女主人的姿态,主动按下28层按钮。石墨则立在一边,回复消息。他的语音消息接连不断,手机嗡嗡如蜂鸣。他没有公放,转成语音文字一一查看,表示他们喝了酒,可能会有荤话。
秦甦这才意识到他真的推了很多事情在陪她,不由更加emo。如他坚称忙碌、果断拒绝,她还可以依靠心里骂他、嘴上讹他而获取快/感,但他这么配合,让步出自己工作、生活的重心,这叫秦甦忧愁。
有点好过头了。
密码是他说的,她输的:000888。
她问,有什么寓意吗,石墨说,数字挨得近,喝多了手抖也不会按错。
“......”
进门,秦甦左右翻找,问起那双虎头拖鞋呢。
石墨说丢了,秦甦惊讶了一下,“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她扶着墙,踩进他新买的粉色拖鞋,脚感如踩屎,贼舒服,但......“为什么要扔了?”
他说旧了。
“是未婚妻的吗?”她问。
石墨抿起唇角,刚要正色,面前猛地贴上来张脸,鼻稍那颗痣几乎贴上嘴边。
秦甦眯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