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真的跟毛毛在闹意见。”方亮翻着书页。
方辉把那支笔在指上转了几下,啪嗒掉了下来,试了几次都这样。他有气没力地否认,“没有。是我,越活越小了。”
方亮抬眼。
方辉说完下午的事,自己先想通了,“我不对。”他检讨道,“可能是害怕,一直依赖毛毛,以后我要自个努力,怕没了她我会现原形,所以磨磨唧唧。毛毛是对的,我们已经大了,我不能总是占用她的时间精力。”
“你原形是什么,灶台上的小耗子,还是想偷鸡的黄鼠狼?”方亮打趣道。
“就是差生的原形。”方辉挠挠后脑勺,“那时你不在家,不知道我成绩有多差,爸已经跟人说好送我去厂里当临时工。”
“听说了。毛毛帮你很多,不过主要还是你自己努力,牛不喝水不能强按头。如果不是你自己想学,毛毛也没办法逼你。”
他看方辉犹豫着,温和地问,“还有事?”
方辉把这两天的迷惑一吐为快,“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老是看毛毛,在心里想她跟小时候的区别,想她跟冯超的区别。”
“和冯超有什么关系?”
“我们三个是好朋友啊,”方辉理直气壮,“是英雄、重英雄,哪能因为毛毛是女同学,就对她另眼相看。”
方亮说,“我感觉另眼相看是看重的意思。”
还是你有别的想法,我好像听出来了,但可能是你的潜意识,眼下没明证。
方辉愣了下,“是我用错词。”他又惭愧了,“我……今天毛毛打球热了,我……”他当时竟然想毛毛流汗的样子挺好看的,脸色白里透红,额头上粘着的发丝也好看。
方亮终于忍不住,把书一丢趴在桌上就笑,“你个小十三点。”
笑完他才安慰方辉,“正常的,她是女孩,你是男孩,这个年纪本来荷尔蒙分泌旺盛,容易胡思乱想。你们学习紧张,而且年纪小,控制一下,等进了大学可以考虑,反正也快了。”
女孩,男孩,荷尔蒙,方辉听到这些字从方亮嘴里出来,脸早就红了,“嗯嗯!我不会影响学习!”
方亮轻轻弹了他一下,“好好考,你以为肯定能考取?”
方辉连忙摇头,那倒没有,只不过毛毛说他可以,只要用功,他相信她。
“二哥,你在大学有没有遇到喜欢的女同学?”都聊到这份上了,方辉不怕死地挖方亮私密。
“没有,我们学校的女同学很有志气。”方亮笑道,“其实毛毛挺适合去我们学校,年纪差不多。可惜我现在这样,否则……”
方辉明白方亮的意思,微微难过,方亮倒仍然含着笑,“没关系,我把自己当实验品,看能恢复到哪种程度,需要多少时间。我全做了记录,到时提供给医生参考。就算恢复不了,我可以找份临时工,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
差不多与此同时,在徐家,安景云正跟徐正则小声地吵架。
徐正则早班下班见路边树林里起火,扔下自行车去救火。他势单力薄,火没扑灭,车却被人偷了。
车也罢了。衣服烧焦了,也算了。
头发被火舔掉几处,安景云拿剪刀帮徐正则修过了。
“你这个人,你是好心,但你去报警,说不定别人还以为是你抽烟引发的山火。”
“那不能。谁那么把人往坏里想。”
安景云气得把毛巾掷到徐正则脸上,“怎么不会!”
“春节联欢晚会那小品你看了吧?张三见到衣服掉了,把衣服捡起来,别人认定是他碰掉的,不然关他什么事,要他做好人!衣服掉了他没说,直接走了,别人觉得肯定他碰掉的,不然为什么不说,就是做贼心虚赶紧溜!”
徐正则接住毛巾,“小品是夸张,生活哪有那么夸张。你最近忙累了,想东想西,这个也担心那个也不放心。刚才饭桌上那么说毛毛,她不想去考有她的想法。”
“别扯开话题。你自己说,关你什么事你救什么火!别人吃一堑长一智,你呢,年纪活到哪里去了,你想想你抢救了厂里的财物,厂里谢过你吗?我去报销医药费的时候,他们怎么说!”安景云放重语气,学着男人的声音,“烧成重伤,厂领导要担多少责任?!花掉这么多医药费,烧掉车间也用不了这么多钱!”
徐正则也不耐烦了,“那你要我怎么样?”
“少管闲事。”安景云咬着牙,怕哭出声,“多想想家里老的小的,你是家里的顶梁柱,我们都需要你!”
夫妻多年,徐正则哪能不知道安景云最担心的是什么,在孩子小的时候,在她最需要帮手的时候,他躺在病房里奄奄一息,让她担惊受怕。
他放软语声,“我知道,以后不了。”
想想又补充,“那个是小品,今天林场工作人员谢我,还说要送锦旗,被我推掉了。”
“干吗不要?你见义勇为应得的,以后万一厂里安排员工下岗,也不好意思排到你。”
“怎么可能。求之不得,你以为我三班倒不累,还不是他们那帮小年轻不行,动不动烧掉白金网,厂里怕了他们了,非要我看着。”徐正则失笑,“安排我下岗,我就把我们家的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