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有礼貌,下雪仍然照常拜年。安景云刚抓住了一人一条毛巾,擦干了汗水才放他们过来。不然汗冷了衣服贴在背上,容易伤风。
“来来,刚才毛毛还说你们肯定过来。”徐重也喜欢这两个孩子,“谁陪爷爷下棋?”
弟兄俩交换一个眼神,方家规矩,小的听大的。
方旭胆还没肥,软软地说,“我。”
送菜。想跟三哥友尽。
第一百四十五章
方辉睡觉警醒。自从方亮回家休养, 方亮半夜想喝水或上洗手间, 都是由他照顾。
家里儿子多, 当父母的简单粗暴。孩子们睡的大床间,两侧靠墙各放一张高低床,中间一张长条餐桌充当写字台, 看书写字都适用。
凌晨鞭炮渐歇, 方辉听到雪珠簌簌落下的声音。他心里挂着事,等天亮就起来了,也催着方旭起。但怎么叫也叫不醒方旭, 捏鼻子扯被子都不行。方旭跟趴窝再也不肯挪屁股的小懒猪似的,四肢团得紧紧的,大虾般缩在床上。
还是方亮有办法, 找出哨子在枕边连吹。
震得方旭揉着眼睛坐起来,“妈呀,我梦到我们回山城的家了。”
那时厂旁边是驻扎的部队, 士兵们天不亮起来跑操。
“快快快。”方辉往他身上套毛衣。最里面是薄的弹力羊毛衫,接着一件毛背心, 毛背心之后是件高领毛衣, 最后是方妈打的麻花纹毛衣。
“动不了。”方旭惨叫, 伸手给方辉看,穿这么多双臂都不能弯了,“你才穿两件, 干吗给我穿这么多。”
方辉想想也是, 帮他把最外面的脱下来。这件粗毛线打的足用了一斤半的线, 活脱是个盔甲,方旭穿着像顶了个壳。
方妈忙着准备年礼,瞥到弟兄俩的操作,连忙喝止,“下雪,冷!”
她忙里抽空蹿进房检查,伸手探到方旭后背,仔细摸了下,“不行,得穿着,背上都没热气。”方旭扭着脖子身子,努力避开亲妈的魔爪,“妈,你手冰冷!把我热气都冰走了。”他不服气,“我哥为什么不用穿那么多?”
方妈顺手从方辉脖根探到背上,下了结论,“你要像他那样像个小火炉似的,我也不要你穿。”
“我不冷!”方旭直着脖子嚷。
“不,你冷。”方妈冷静地断定,并且指定方辉做监督,“看着他穿,不然不准出去。”
等方旭再穿上棉毛裤、薄羊毛裤、线裤、外裤,嗯,一个移动的衣服架子。
他艰难地刷牙洗脸,满脸怨念,“毛毛太偏心了,我们家兄弟四个,她只给你带羊绒衫。”线裤是拿棉纱手套拆的线打的,他身上这条更是哥哥们传下来的,拆了打,短了接,又丑又硬。
“给你带了羊毛衫还不知足?”
“为什么你有毛毛做童养媳,我却只有徐蘅那个大笨虫做同桌……呜呜不公平。”
吃早饭的时候方旭仍在哀叹,“她真的笨死了,一段课文要读几十遍才背得出。喂喂喂二哥有话好说,手下留情。”
方亮听不下去,扯着他耳朵把人往上提。
“唉哟唉哟”方旭薄薄的耳朵被扯得通红,侧着脑袋求饶,“我实事求是讲真话嘛。”
方亮狞笑道,“怎么我觉得你在嫌我笨?”
“二哥二哥!我错了。”
方爸笑咪咪地看老二教训老小,“该!谁让你胡说八道。要是毛毛听到你编排她……”方旭连忙推锅,“不是我!是沈曼姐说的,她说毛毛是三哥从小投喂的,小时候是小伙伴,大了是小媳妇。”
“还胡说!”方辉抓个金银馒头堵住方旭的嘴。
方旭呜噜呜噜地叫屈,“就是……嘛……毛毛……谁也不理……就你……”
小时候方辉虽然跟安歌玩得多,但男孩么,难免有些活动不方便带上女孩,哪怕安歌是最不像女孩的女孩。比如方辉跟前后街坊邻居家的男孩们去河里游泳,怕家人发现,一个个全脱掉了下水的,总不能让安歌也一起。
就算他敢,老太太不得捶他。要是毛毛那奶油般的白皮肤,晒成大姐那种黑红的,他也不忍心啊。
太阳下山回家,他才知道毛毛坐在两家之间的弄堂里等了一下午。
看到他的时候,她仍然坐着不动,但眼睛里突然有光了。
以后方辉再跟别人出去玩,难免想到毛毛。他那时小,不懂形容,后来觉得可能就是古诗词里说的“时节欲黄昏,无聊独倚门”。虽然毛毛什么也没说,但他找徐家姐妹可以一起玩的,去游泳池游-只是得花钱,健康证一本两元、一个人一次五毛。
不过那个时候沈曼挺多嘴多舌,经常说他要做毛毛的上门女婿。可能受方明跟沈晏早恋的影响,她脑袋瓜里尽是早点找个好女婿-现在还看上了何明轩。
方家兄弟闹了会,没敢误正事,两个小的拎着大包小包去徐家。
下雪天,大人不让骑车,他俩走着过去。方妈说了,不能太晚,不然像赶着去吃午饭,没规矩。
因为方亮的事,方爸方妈特别感激徐家老小。徐重让出了病床,安景云准备了钱,安歌陪着一起等在手术室门外,其他再小些的就不说了。安景云讲,这些都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