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旭知道安歌的洁癖,不勉强她,又递给徐蘅。徐蘅老实不客气,整把抓过去,一颗一颗地吃。她不会用门牙磕,只知道嚼,在刺舌头的瓜籽壳之间尝到一点果仁的香味。
“你真笨!”方旭教了半天,气呼呼地跑到了前面。
徐蘅皱着脸跟在后面,过了会怯生生去拉方旭,掏出块巧克力-还是卫采云回去前送来的,安景云管着不让她们吃,大年初一才拿出来。
方旭没好气地说,“我牙蛀了,不能吃糖。”
徐蘅失望地“啊”了声,妈妈说这是外国的巧克力,比国产的好吃。她口齿不清讲给方旭听,盛情难却,方旭拿了一小块放在嘴里。
不甜,有点苦。
徐蘅也尝了一块,果真有点苦,不过挺好吃的。
“你啊-”方旭摇摇头。
徐蘅对他傻笑了一下。她也知道自己不讲究,不过妹妹说了,不是她的问题。
没办法,智商是一码事,像她这样的病孩,最大的问题还在于感知、控制能力比较弱,神经反馈慢,往往已经吃到撑了,大脑才收到饱的信号。
方辉折了根草茎,边走边吹口哨,吹的是少先队员之歌。
安歌小声跟着哼唱,在他来不及换气的时候帮忙接一句。
安娜追上来,扬声唱道,“为什么一阵恼人的秋风,它把你的人、我的情,吹得一去无踪……”
听着歌词,方辉吃惊地喊停,“这是……黄……歌?”情啊什么的,不是学校经常提醒必须警惕的靡靡之音,不经意间让青少年失去向上的斗志。
安娜恼了,立眉竖目地骂,“胡说什么!”她想了想,找到一个形容词,“你个土包子!”
挨骂的是方辉,气愤的是方旭,冲过去怼道,“朴素才是美!瞧你穿的,一看就知道是资产阶级娇小姐!”
“你……”安娜一时说不出话,转念一想,“你一个男的,骂我?!知不知道好男不跟女斗!”
“我还是个孩子。”方旭翻着白眼,回了句大实话。
好吧,这年纪的孩子就是容易为一点小事争吵,安歌悄悄加快步伐。不过,晚了,安娜紧紧拉住她的胳膊,指着方旭说,“我们不要他。”
方旭才不会被轻易赶走,抱住安歌另一边胳膊,“我们不欢迎你!”
安歌被俩猴孩子抓着,还好救星在旁边,方辉大叫一声,“蛇!”
什么,蛇?
两个吓得松开手到处看,方辉拉着安歌就跑,一口气跑到半山腰的老榆树下,遥遥看着他们远远爬上来。
“倚小卖小。”方辉笑骂道,用袖管替安歌擦额头上的汗,“别理他们,你比他们还小。”
他真心实意地称赞道,“毛毛,你真好看。”
除了有一头小卷毛,安歌是大眼睛,眼窝微凹,但鼻子不是尖挺的那款,而是孩子气的圆鼻头,这点让她整张脸偏于甜净。
好看吗……经常有人夸她长得像洋娃娃,但洋娃娃的长相就是漂亮吗?
不知道,安歌倒是一直觉得方家兄弟和冯超长得好。
“别老是让着他们。”方辉叮嘱道,忍不住揉了揉安歌的卷毛,“你再聪明,也还是孩子。”
好像你年纪很大似的-安歌瞪了他一眼。
“我是哥哥。”方辉笑道。
才不是,安歌继续瞪他一眼,决定说出来吓吓他,“有回我梦到自己是大人,管着很多事。”
可怜的毛毛,方辉怜惜地看着她,这孩子太习惯操心了,连睡觉都不能休息,“在梦里你可以无所不能,下次再做这种梦,一定要试试好玩的。”
再次听到这熟悉的安慰语,安歌愣愣看着他。
方辉以为她不信,赶紧加强语气,“知道什么叫清明梦?你可以控制梦境里的一切事情,任何事都能依你所想而发生。”他放缓语气,“白天,像现在,你可以开始想美好的事情,做梦时就让那些美好的事情发生。”
“会不会分不清做梦跟现实?”
方辉嗳一声,“差不多就行了,干吗非得分清。”
又来了,差不多先生。
安歌笑得眉眼弯弯,“我知道。”
一定会强大到护住自己想保护的人。
看着她的笑容,方辉想起电影院那件事,不放心地叮嘱,“你什么都想着别人,这样不好,真的不好,不要对别人太好。你还是孩子,就该像个孩子那样没心没肺……”眼看后面的人快到了,他凑到安歌耳边低声说,“我会保护你。”
别小看孩子的诺言,下山时安娜爬不动让徐蓁背着时,方辉非得背安歌,“你比她还小,需要人照顾。”
安歌,……可我有一颗强大的心啊。
到家听到好消息,明天老太太带她去外公家见外婆。
至于外婆怎么突然来了,据姨夫说,被儿媳妇气的。
外婆不是省油的灯,甩手不干来乡下散心。
***
当然外婆的原话不是这样。
还是笑着说的,“若要好,老敬小,阿六是有家小的人了,不能让他做三夹板。远香近臭,老娘自觉开路。”
经过姨夫委婉的传达,徐正则和安景云都知道弟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