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饿得眼花缭乱,幸好解散后大孩子们收拾大礼堂,把她和方辉给轰走了,“不用你们帮忙,走吧。”
徐正则跟安歌约在老房子那里等,但安歌回到大院,发现他还没过来。
方辉干脆把她牵到自己家,他爸他妈加班,不过老大方明已经做了饭。炒了青菜,番茄炒蛋,白菜肉丝,方明还挺机灵,把早上吃剩的油条切成小段翻炸了一下,脆得噶嘣响。
安歌喜欢吃这个,吃了好几块,突然觉得嘴里有血腥气,张开让方辉帮忙看。
喝!几个大血泡,有一个还破了,被翻炸老油条磨出来的。
方辉赶紧倒了杯水让她漱口,“别吃了,吃到咸的会很疼。”他问方明怎么办,方明哪知道,反正饭暂时不能吃了,太硬。赶紧开炉子炖了个蛋,不加盐,炖得嫩嫩的,光用麻油调味。
安歌真没觉得要紧,疼也是自找的,但这兄弟仨不答应,连方旭也劝道,“毛毛,上回我嘴里长泡,一个多月才好,可误事了,你听话。”耽搁吃好多好东西啊。
吃完炖蛋,徐正则还没来,安歌决定到胡阿姨那里找他。
下午还有事,安景云叮嘱过的,让他俩早点回家。
方辉推了那辆除了铃之外什么都响的自行车出来,“走,我送你。”
一路清零哐啷。
到胡阿姨家门口,方辉扶着车在旁边等,要是路上错过了徐正则,那他再带安歌回去。
有阵子没来,胡阿姨家稍微变样,墙上一左一右各开了一个窗。一个往外搭着木架,上面摆满各色零食,都装在大大小小的玻璃瓶里,有熏青豆,糖花生,甘草瓜子,也有梅饼、麦芽糖。另一个窗口这会关着,上头有行黑漆写的字:每周一三五17:00~20:00营业。
字歪歪扭扭,是二姨夫李勇的笔迹。
安歌在窗口叫了一声,里面胡阿姨探出头,“毛毛,门没锁,只管进来,你爸还在忙。方辉也进来,阿婆这有好吃的。”
方辉不是方旭,不馋,一脚又一脚掏着二八大杠走了。
院子也变了,一侧是个简单烘房,另一侧搭了玻璃钢棚,她爸在桌前正全神贯注地修东西。听到女儿来了,他头也不抬,“马上就好。”
胡阿姨无奈,“一上午水也不喝,也不起来松松筋骨,就是埋头干活。”
安歌看了下桌上的小闹钟,“爸,再给你十五分钟,行不行?”
“行。”徐正则应得倒爽快。
胡阿姨去拿了枝汽水给安歌,安歌也不馋,坐在胡晓冬旁边,一边跟他聊天,一边捡芝麻。芝麻虽然好吃,但收的时候难免掺到沙土。如果不捡掉,吃到的话可难受了
安歌问胡晓冬有没有人来捣乱。
胡晓冬笑着摇头。
外婆是刚硬脾气,谁说话不好听,当面直接怼。他妈性子柔缓,别人知道她的遭遇,遇到个把找事的,邻居先帮忙骂回去,“眼红你也开啊,人家上有老下有小,老的没单位,小的身体不好,容易吗!”
这时候一应医疗费等福利都跟单位挂钩,胡阿姨是老农村户口,轮不到进厂,看病求医得自掏腰包。她户口所在地,因她生的是女儿,女儿不能分田,也不能分宅基地。丈夫死后,她跟婆家人处不来,就带着女儿到城里找事做。最早还能帮人家,所以才到了安家,后来安家也不行了,幸好她托到关系把女儿送进厂做了临时工,算有了基本保障。
谁知道胡晓冬又遇到糖丸失效,凡知道她家事情的,无不深深同情:还能有胡家惨吗?不怕过去苦,就怕将来也苦啊。
“手续全是你爸爸去跑的,辛苦他了。”胡阿姨告诉安歌。也有很多小店做着生意,却没办工商登记,不过胡阿姨、李勇和徐正则都觉得还是办了的好,该缴的税费都缴,宁可少挣也不能落话柄。
这个嘛,安歌笑笑了。讲实话徐正则办这个真不累,他自己虽然是普通工人,可毕竟圈子在那。不一样。
十五分钟到,闹钟响起来,徐正则抬头看安歌,“再给我十分钟。”
安歌说好。不过,她强调,“一定要说话算话!”
果然闹钟再次响的时候,徐正则认了,收拾桌上摊开的零件,洗手,婉拒了胡阿姨的留饭,带着安歌回家。
家里已经整理过,长茶几披了层钩针台布,沙发垫也是。果盘里放着桔子花生,还有一碟水果硬糖。
这是安景云另一个工作:关心厂里青工,给他们相亲的机会。
她调去科室做统计后,主要月底月初忙,其他时间还是有空的,厂里便让她兼职工会的活。
职工以及职工家属的生老病葬等等,工会都要关心,还管着电影票、洗澡票等等等。
徐正则和安歌到家,被安景云催着洗脸,安歌还接了个光荣的任务,活跃气氛。
青年男女头回见面,经常会冷场,需要中年妇女和孩子救场。
安歌的年纪,正好。长得白净可爱,懂礼貌,又可以童言无忌。
今天来的女方,方芸,是安景云以前呆的车间的小组长的女儿,高中毕业,顶替她妈进了厂。为给女儿挪位置,她妈办了提前退休。
小姑娘在厂里已经工作近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