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景云开口,林宜修就揽住了安歌,木着脸,既不能阻止又不愿意跟小家伙分离。听着安歌的小奶音,她一时之间竟心乱如麻,说不了话。
安景云笑道,“阿太到我那住段时间吧,带大了我们,又帮我带小咪咪,到乡下散散心。”
安歌抱住林宜修胳膊,“阿太,乡下是哪里?是不是大房子?”
安景云滞了下,卫淑真当机立断,“算了,你那里统共两间小屋,一间住人一间烧饭,老老小小人不少。阿太和毛毛去了住哪?”
“再搭张床出来就够了。”安景云没有放弃。
卫淑真脸一沉,“别折腾了,有心思带好老大老二。毛毛放我这,有什么不放心?以后不用你贴钱,毛毛是阿五的心头肉,让她养小咪咪好了。”
除了孩子大了该回身边管教,另一方面安景云也觉得每个月安歌的生活费是不小的开销-五岁的孩子在家仅仅添一双筷子,在外头衣服玩具都得另置。
但既然卫淑真提到钱,她倒是不好开口,“那怎么行,阿五还是大姑娘。”
安景云笑着问安歌,“毛毛想不想去玩几天?家里有姐姐,可以带着你到处玩。”
哄孩子呢-安歌说,“我不喜欢玩,我喜欢帮阿太看家。阿太,你喜欢我吗?”
林宜修使劲点头,眼泪快要掉下来了,“毛毛是阿太的心肝宝贝……”
“好了。”徐正则出声,“那么毛毛就辛苦外婆了。”他叹了口气,“毛毛,要乖啊。”
第四章 多好看的一对
借着老太太对自个的疼爱婉拒掉父母,安歌没有心理负担。
正如她点出的,徐家的居住条件不比卫家好到哪里去。
房间太少,祖父从干校回城后挂了个闲职,一年中倒有十一个月住在外。不然怎么办?总不能跟儿子儿媳挤一间房。让老人睡灶间,是不孝;但儿子一家四口挤十几平方的外屋,真正心疼子女的又怎么受得了。
隔壁祖母有两间房,可两老早已离异,别说同一屋檐,相对都是无言。
梦里林宜修放不下亲手带大的小曾外孙女,跟着去了徐家,却被祖母处处嫌弃,受了不少气。
虽说明面上没闹得太难看,一辈子要“脸”的林宜修从未抱怨过,但安歌对寄人篱下有太深的感觉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眼里处处得有活,动不动还被人说,“家是我的,赶你出去”。
怪安景云协调得不好?
三十而立,他们只是被大潮挟裹的普通人。
“累了?”林宜修察觉到孩子的情绪,停下手里的活安慰道,“等阿太糊好鞋面,带你去公园。”
糊鞋面的浆是用面粉调的,随调随用。
安歌看了看窗外,“要落雨。”
艳阳高照,和风暖暖,林宜修有些不信,探头出去望了望,回身听到安歌的解释,“昨天的晚报上讲,今天傍晚有雨。”
“哟,看得懂报纸啦?”林宜修又惊又喜。她识字,拿在手边消遣看的是《再生缘》,也会指着报纸的标题读给小人听。这两天毛毛翻遍家里的报刊杂志,他们当小家伙在看图,没想到自家会读报了。
安歌略为矜持地点点头。
不谦虚地说一句,大院那么多孩子,唯一被公认神童的就是她,六岁能写会画,年年拿爷爷的头份压岁钱,学校几次三番找家长谈跳级。
要不是……
林宜修一向当自家宝贝无所不能,高兴虽高兴,但也在意料中,“以后做个读书人。”
安歌光是笑,帮着把糊好的鞋面放到通风处。
“阿太,爸爸的伤好了吗?这种天气他还穿外套。”
她出生没多久,徐正则遭遇大难,一条命是侥幸救回来的。那天厂里起火,休息在家的徐正则闻讯赶去帮忙,从大火中抱出将要爆炸的压缩气罐,胸口手臂重度烧伤。本地医院根本不敢接手,立即送往大城市抢救,在医院足足住了一年多。
“好了,就是到底伤着心肺,不能累着、不能受寒。”想到阻拦父女相聚,林宜修心下不安,叹气道,“你爸是好人哪。”
好人不等于好丈夫,也不等于好父亲。
安歌推林宜修上楼,“完工喽!阿太好好休息,这里我来收拾。”
难怪三毛流浪记中的三毛会喝浆糊充饥,安歌洗碗时觉得挺像藕粉的,半透明,一股淀粉特有的香味,馋劲也被勾了起来。
碗柜里只有一瓶花生酱的底。
想到鸭脖子灯影牛肉小鱼干薯条烤羊肉生巧克力热奶茶,安歌口水泛滥,关键不是吃什么,想吃吃不到最难受。
等孩子洗好碗,林宜修检查了一下,发现洗得干干净净,碗壁跟碗底刷得光亮如新,不由得心疼安歌。
五岁的小人,哪里真的需要她做事。别人不说,卫庆云十五了,还不是一味憨吃憨喝,三分钟也坐不定。
当下不顾安歌反对,拿了零钱包牵着她出门。
大世界的哈哈镜不要看,冠生园的大白兔不要吃,莫非这孩子被吓到了?
林宜修提着一颗心,“毛毛,你去哪阿太也去哪,只要有阿太在,去哪也不怕。”
没想到,心思细腻的老人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