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什么罗曼司,只是这些年越来越盼望有机会能再见到将这幅画交到我手上的那位先生。”森下先生抬手,向正前方这幅山水画示意。“我也有一点骄傲,这幅画,我将它保护得很好,不负所托。”
罗焰火心一动。“是位先生?”
“是。”森下先生笑着点头。
“明天的拍卖会,也许他会来。”
这回轮到森下先生沉默。
“即便不来也没有什么的……明天的拍卖,会电视直播?”森下先生问。
罗焰火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一笑,握握手。
罗焰火将森下先生送出展厅,看他在随行簇拥下离去,停了停,返回展厅。展厅内的灯全部亮了起来,工作人员在有条不紊地将展品收起,见他去而复返,并不意外,没有人停下手中的工作。
罗焰火立即发现光可鉴人的地面上粘了张小纸片。
他抽出手帕一甩开,弯身将其捡起。
是一枚书签。细看,也是一幅小小的山水画。宽约一寸,长约两寸,采用上好的宣纸,经过精细装裱,有蝇头小楷写就的落款。
他细看着,赞了声漂亮。
像是随手画就的,可也看得出来作画的人深厚的功底。
这种书签他从前也见过一些,上世纪这类手工制作,很多都用于出口创汇。只不过保存这么完整的,连丝穗都只是褪了点色泽的,并不多见。
他拿近些,细看落款。
松庭。
真正的蝇头小楷,苍劲,有力,像挺拔的松。
他将书签翻过来。
背面用铅笔写了两个字,歪歪扭扭的,像小学生初学写字留下来的涂鸦。
晨来。
啊……
那一声叹息,像是重新从心底钻了出来。
晨来……是,蒲晨来吗?
第一章 花好月圆人长久 (一)
尼卡2021-01-25
这一年的秋天仿佛来得格外早。时节才来到中秋,气温已降得很低,风一起,就见了肃杀。
蒲晨来把医生袍挂进衣柜,取出了一件短风衣。
风衣袖口有几处磨得发白了,看起来毛毛躁躁的,像被猫爪挠过几轮似的……护士长孙瑛但凡看见她穿这件风衣就会说“天气看来真的凉了,又祭出你的铁甲战袍来了……可是小蒲呀,再经典的款式,穿上几十年,也成了古董了,该换就换嘛”。
晨来把风衣拿在手里抖了抖,觉得它应该还能撑些日子。
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请进。”晨来看向门口。
门马上开了道缝隙,一个穿着护士袍的脸生的年轻女孩子闪身进来。
“蒲医生,这个给您。希望您多多支持我们的活动。”女孩子跑过来塞给她一张纸,小声说您要没时间参与也没关系,方便的话请帮我们做一下宣传就好,最后说了声谢谢蒲医生、蒲医生再见,放了一叠纸放在门边的架子上,又闪身出了门。
整个过程也就只有几秒钟,晨来的姿势表情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有什么变化。
她抖抖手里的这张薄薄的纸片——虽然是设计相当简单、看起来印刷也很敷衍的广告,内容却是郑重其事的。这是由儿童病房发起的请大家捐赠头发来为肿瘤病童做假发套的活动。
晨来将传单上的字仔细从头到尾看了两遍,摸了摸自己柔软但因为长时间没好好打理而显得有些干枯的头发。
长度勉强符合标准,只是质量堪忧……数量也远不及从前了。
最近一次捐发是两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她的头发仿佛比现在要多一些。
这么说,她回到这家医院来也两年了……距离孙护士长第一次看见她身上这件风衣,马上就要十年了。要是没记错,捐发活动就是那时办起来的。
晨来拿了个磁力贴把宣传单钉在了柜门上,出门时从门边架子上拿了几张放进背包里。住处楼下的公共活动区里,要是没人去贴,她大可以去贴一张。
她抬腕看了看时间,马上一点半。
今天她轮休,可是昨天连续两台重大手术下来已经凌晨五点。她马不停蹄地从早上忙到现在,等回到住处去安顿下来,半个下午都过去了。
“下班了?”一支三角巧克力棒举到她面前。
“嗯。”晨来接了巧克力,单手撕开包装,咬了一口。
“没吃午饭啊?”遇蕤蕤问。
晨来点头。确切地说,她连早饭也没吃。不过……“早上五点半吃了两块牛排。孙护士长家属送来的。”
她可没说两块牛排加两个鸡蛋之外,又吞了半碟西蓝花和薯条外加牛角包。全是孙护士长私人提供的。那是孙护士长的模范先生特意送来的爱心便当,被她这头饿狼吞了起码四分之三……然后到这会儿又饿了。
她的胃可能是个漏斗。
遇蕤蕤笑笑,问:“连台了?”
“嗯。”晨来又点头。这两天睡觉都是抓紧时间在办公室沙发上眯一会儿。明明很累的,可现在谁要跟她说下面马上要动手术,她准能不知道从哪儿再挤出点力气来。
“都顺利?之前不是说跟产科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