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先爬上去再说。
刚爬到一半,直升机就不在等她了,带着还挂在下面软梯上的宁馥直接拉高高度,朝着林海的尽头飞去。
宁馥:……
吃了一嘴风,消耗掉了胃部积蓄的最后能量,宁馥终于爬回了直升机上。
然后就对上她二舅那张冷淡的脸。
人还在梯子上就直接带飞,果然是她亲亲二舅的风格。不过宁馥还是很惊喜的——
“教官竟然亲自来接我啦!”
王晓云神色平静,道:“其他学员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正常情况下,只有最后无法自主回到集合点的学员才会有学院派出专人去接回。这部分学员,要么是自身能力问题发生了迷路、体力不支等情况,要么是太倒霉遭遇了突发的意外状况,实在无法返回。
当然,接回去后他们的成绩也就没有了。
宁馥还是第一个被接回来的。
而且是总教官王晓云“亲自”接的。
王晓云从一旁拿过一份加热军粮,递给宁馥。
在他外甥女眼瞅着几乎要感动落泪之前,他淡淡道:“你爸让给你带的。”
他又拿出一袋来给宁馥,“你这么无聊?和你爸告状?”
宁馥眨眨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随即笑容立刻漫上了她的脸。
“真的?”
她爹还惦记她路上饿呢!
这两袋军粮立刻就有了幸福的味道!
宁馥目光掠过王晓云的神色,脸上突然多了一丝明悟,她用机上其他人听不见的音量悄声问:“二舅,你不会害怕我爸吧?”
中校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
宁馥噤声。
——半小时前。
在宁馥同学艰难地跋涉在气温低下地形崎岖的树丛中的时候,红军高炮团指挥部一个电话打到了海军航空大学演习临时指挥处。点名找王晓云。
“去把虎虎接上!她都阵亡了,让她走回去折腾她干什么?!”
“她有那个能力,宁馥可以自己回来。”
“有个屁!她一天没怎么吃饭,体力消耗还大,受罪也受了,战功也立了,老子全团陪葬都没说什么,你叽歪什么?!”
“这是她考核的一部分!”
“她的考核是不是演习的一部分?!我就问你,飞行员弹射出仓在敌后着陆,最后搞了敌人的主力防空部队,自己牺牲了,你给她记一等功还是判她没成功返回考试不及格?!”
“……”
“现在接她去!别给她甩脸色,我已经训过她了。你给她带点吃的,拿两袋肉多的!别一天天抠抠搜搜,飞行员的伙食我知道,虎虎瘦成现在这样,都是你们折腾得!”
——这就是现在直升机上,宁馥一边抱着牛肉军粮大快朵颐,一边和王晓云大眼瞪小眼的前因后果。
王晓云淡淡问:“你在红军那里没吃饭?”
宁馥无辜地摇摇头:“虽然对我态度不太好吧,但是他们没虐待俘虏,管饭了。”
王晓云又问:“宁团长训你了?”
宁馥单纯地晃晃脑袋:“训我干嘛?我蓝他红,我摸他指挥部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啊。走的时候我感觉他有点生气,不过现在看来也不是冲着我啦。”
王晓云:好。很好。
宁馥吃完一袋,手脚麻利地去搞第二袋了,一边问:“您不训我?”
要说训,王晓云才是有资格训她的人。毕竟她作为飞行学员,相当于半路上放弃了重回己方阵营的任务,还玩丢了自己一条昂贵的性命。
“不训你。”王晓云道。
飞行员是宝贵的,培养出一个优秀的战斗机飞行员,几乎要花费和他们体积一样的黄金。而培养出一个宁馥这样的飞行员,更需要花费无数的心血、训练、时间、精力。
飞行员要敢于冒险,更要知道如何保全自己,保全国家在空中的战力。
但是。
在真正的战争里,所有的血肉之躯都注定要被烈火烧灼,被钢铁碾碎。飞行员,也只是战士中的一种。
如果能消灭尽可能多的敌人,如果能做的都已经做了,那么牺牲也无不可。
有人曾驾驶着木质机翼的战机,迎向敌人的铁翼;
有人曾拼着机身起火坠落,射出最后一枚子弹;
有人曾飞越重山阔海披甲出征,明知很可能没有返程的可能。
能驾驶机器,离开陆地,在蓝天中作战的人,有气勇、血勇、孤勇,热爱生命,但勇往直前。。
王晓云目光垂落,他看着机舱外暗淡的云月,轻声道:“这是可以被批准的牺牲。”
演习结束,暑假也没剩几天。宁馥的考核成绩是“优秀”——第一个没跑完全程的优秀。
等知道了宁馥一个人半路跑去炸掉了红军高炮团的指挥部,一区队的学员们也只是“哦,这是我们队长干得出来的”。
反应仅此而已,再多的,没有了。
还没习惯吗友友们?这就是他们队长的画风!
平时不搞事,搞事捅破天!捅着捅着吧,大家好像也就见怪不怪了……
训练的日子,就这么在搞事-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