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缨闻言,突然想起五月十二那天,弯弯……时绾扮成的舞姬正巧穿了件绣红梅的裙子。
莫非荣昌王是看到这条裙子,爱屋及乌,才主动出手相助?
但无论如何,他的参与堪称神来之笔,屡次让卫王吃瘪,还帮她和时绮省力不少。
进屋落座,荣昌王得知两人即将离开长安,幽幽叹道:“灵州啊……灵州是个好地方。”
时缨心生好奇:“堂叔也曾去过?”
“我去过?我没去过。我也记不得我是否去过了。”荣昌王摇摇头,“我倒希望我没有去过……罢了,我还是去过吧,若不然……若不然就没人记得她了。”
他语无伦次,时缨也听得云里雾里,只好随口附和,带过这个话题。
作别荣昌王之后,两人随慕潇与时绮来到另一间屋子。
时绮将时绾所说如实相告,时缨到没有觉得意外,依照时文柏的贪婪,发觉时绾有利用价值,定会急不可耐地拉拢她。
造化弄人,现在的时绾竟比她和时绮都更适合安国公府,短短几日,她已经混得如鱼得水,收获阖府上下一众人的喜爱。
只是想到她之后的路,时缨仍有些放心不下,托付时绮与她互相照应。
时绮应声,这时,宫里派人前来传话,淑妃邀请荣昌王世子及世子妃一见。
“去吧。”时缨温声道,“不必怕她,你在安国公夫妇面前如何做戏,同样用在她身上便是。另外,如果我没猜错,她应当会让你和世子明日代她出席饯行宴,若她托你们转交什么东西……比如说酒水或者食物,你们不必调包,原封不动拿给我就好。”
时绮怔了怔,听懂她话中之意:“她怀疑我和世子有异心,借此试探我们吗?”
时缨默认:“孟淑妃早在陛下还是摄政王世子的时候便跟着他,二十多年过去,后宫新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她虽无皇后头衔,却是名副其实的六宫之主,而且这次孟家出事,她没有求情,足以证明她是个理智而清醒的对手,比卫王难应付得多。所以我打算将计就计,为你们免除后顾之忧。”
慕濯却不敢苟同:“阿鸢,你切莫冒险。她心存顾忌、杀不得我,却不会在意你的生死。”
“殿下放心。”时缨笑了笑,“我被她亲手教养了近十年,对她的了解远胜于对卫王。我将卫王害成这样,她还能耐着性子与我谈笑风生,那么她绝不可能在饯行宴上取我性命,否则不是昭告所有人,因我揭露卫王的丑事,她便气急败坏,要对我下手了吗?她绝不会让自己沦为世人眼中狗急跳墙、心狠手辣的毒妇,她想报复我,多半是……”
顾及慕潇与时绮在场,她没有细说,只信誓旦旦道:“总而言之,你们相信我,我绝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第61章 “我愿与你白首偕老,此……
五月十八, 岐王携王妃离开长安。
同日,宣华公主赴北夏和亲,先前进京和谈的北夏使臣一并归返。
皇帝亲自出城相送, 因淑妃抱恙缺席,便由德妃和受封昭仪的北夏玉清公主随行。
母女惜别,德妃泣不成声, 最终当场晕厥,反倒是玉清公主出面宽慰了宣华公主几句,还与她讲了好些北夏的风土人情。
同样是和亲公主,她从未表露出半分愁眉苦脸, 即使被年龄足够当她父亲的皇帝收入后宫,也浑然不以为意,整天在宫里寻欢作乐,今日还特地穿得花枝招展, 不亚于嫁衣似火的宣华公主。
“我们大夏的国师是汉人, 便是他教会我贵国官话。”玉清公主拉着宣华公主的手, 笑语盈盈,亲近宛如姐妹, “到时候你若想家,可以找他聊聊, 我们大夏的宫城才不似贵国这般,严得仿佛铁桶, 进去就出不来, 更遑论与外男接触。唉,着实无趣。”
她的话音飘进皇帝耳中,险些没将他气得仰倒。
这异国女子时常语出惊人,但性情热烈奔放, 是个极其玩得开的,他尝到甜头,对她也颇有几分纵容,眼下不好当着女儿的面跟她辩驳,索性装聋作哑,任由她大放厥词。
宣华公主情绪低落,不知该如何回应她这番不着调的言论,出于礼节,只轻声谢过。
北夏那位汉人国师她有所耳闻,早些年,他们各部落分崩离析,是此人挺身而出,帮助如今的北夏皇帝谋得首领之位,平息境内动荡,效法汉人制度,重振国祚。
大梁的官员们、包括皇帝提及他,都称他为吃里扒外的奸贼,但她却觉得他多半是有苦衷。
倘若能在家乡安居乐业,谁又愿意跋山涉水远赴千里之外,或许终生都无法再回归故土?
她隐去眼角泪光。
心想,自己这一走,怕是也永远回不来了。
另一边,时缨和慕濯作别皇帝,慕潇立时派人呈上一坛酒。
“堂嫂,这是淑妃娘娘托我和皎皎带给你的桂花酿,她今日无法前来为你送行,只能以此聊表心意。”慕潇面不改色,却暗自感叹时缨料事如神,“娘娘还说,这坛是去岁秋天酿成,本想今年中秋与你共饮,可惜却是不能了。她让你留着路上喝,也算作对您二位过往缘分的纪念。”
一瞬间,时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