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赢了,别泼了,怪冷的。”
辛昙湿漉漉的头发耷拉在脑后,有的还贴在脸颊上,颇为凌乱。她听见祁灿的话,有些紧张他会不会感冒。
祁灿将放在门外的另一桶热水搬进来,倒进干净的盆子里,对她说:“条件有限,昙昙,你擦一擦身体吧。我在外面守着你,放心。”
等到辛昙愣愣的点头,祁灿才走了出去。
辛昙看着热气腾腾的水,又抬起手,看着她脏兮兮的手……不对,辛昙的手又抚上她被腐肉覆盖的脸,她刚才是顶着这样一张脸,在和祁灿打闹吗?
辛昙一边久违的清理着自己,一边沮丧的想,她真是什么糟糕的样子都让祁灿见到了,明明很不想让他看见的。
卫生间外。
祁灿席地而坐,将后背靠在冰凉的墙壁上。他的手覆在脸上,唇角的笑容从指缝间溢出来,他在笑,压抑又沉默的笑,但笑着笑着,他的眼眶又红了。
祁灿想到了刚才帮辛昙洗头时,他指尖触碰到辛昙头发时她的僵硬,他不愿去想,却不得不去想,辛昙当时究竟为什么会选择舍弃她漂亮的长发。
由小见大,他难以想象,辛昙在成为丧尸之后,究竟是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委屈。
再见她时,她如行尸走肉,紧绷不已,茫然无措。不过还好,还好,后来女友终于放松了下来,也愿意和他打闹。
祁灿想,久别重逢,是上天……不,是辛昙给他最大的恩赐。
……
辛昙并不知道祁灿痛苦的心理,或者说她有的时候是难以感知这种情绪的,她只是慢吞吞的清理了全身,站在洗手台前的镜子,透过水雾,似是在发呆。
她的身上依旧被腐肉覆盖,光洁白皙的皮肤不再,身体丑陋而僵硬,除了那一双漂亮的红色眼睛,她和丧尸没有丝毫的区别。
……不对。
辛昙凑近了镜子,她用手抹开镜子里的水雾,镜中模糊的景象渐渐清晰,她看得清楚,她脖颈处忽然有一小块皮肤未曾被腐肉覆盖,只是还印着一对可怖牙齿印,这是当初她第一次被丧尸所伤留下的,在牙齿印的旁边,还有一个针孔,应该是之前在北山监狱被那个女人扎的,不知为何,这两处伤一直都在。
辛昙好久都没照镜子了,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时候出现变化的,但是很快,她又想,她身上其他地方其实也有没有被腐肉覆盖的地方,泛着青白色,和腐肉拼凑在一起,很不好看。
这一块白皙的皮肤,似乎和它们没有丝毫区别,但却是她身上继这双红眸以来,最大的变化。
面对身体的这种变化,因为一个多月前郁嘉致的危言耸听,辛昙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安,她害怕这种变化。
辛昙愣了很久很久,直到祁灿来敲门,他温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对她说:“昙昙,你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我给你准备了新衣服,都是之前在下面的服装店拿的,你开个缝,我给你递进来。”
祁灿等了一会儿,辛昙慢慢的将门大开,露出了一只手,祁灿将衣服搭在了她的手上,然后便帮她将门关上了。
祁灿心细如发,给她拿的是一条灰色的长袖棉麻睡裙,裙子很长,可以直接遮到她的脚踝,他甚至连小衣服都给她准备了递进来。
辛昙慢慢的换上新衣服,她已经很久没有穿新衣服了。那件“伤痕累累”的浅紫色卫衣,被她认真的叠在了一起,放在洗手台边,打算明天洗。
然后,她打开门,就见被褥从白色被换成了鲜亮的色彩,祁灿坐在床沿,手指勾着一把精致的小剪刀正在转圈。
辛昙不解,祁灿冲着她轻松一笑,说:“辛昙小姐,要试试托尼祁的手艺吗?我帮你修一下遮眼睛的刘海和有点乱的发尾。”
辛昙迎着祁灿期待的目光,慢慢的点了点头,不过祁灿又看了眼她的头发,忽的想起这里没有吹风机。
“等你头发干了再看我大显身手吧,我们先聊会儿天。”
辛昙在祁灿旁边站定,她这次没有再遮挡住自己的脸,湿漉漉的头发耷拉在脖颈间,让她看起来瘦弱可怜。
祁灿“嗯”了一声,尾音上翘,有些疑惑辛昙想要做什么。
辛昙将搭在她手臂的那条围巾,慢吞吞的、笨拙的重新围在了祁灿的脖颈上。她还记着祁灿在洗手间说的冷。
祁灿笑了笑,拍拍身边的位置,说:“昙昙,坐下来,我想和你说话。”
辛昙不愿意在祁灿面前开口,因为她觉得自己变成丧尸了之后,声音也不好听了,虽然她也不会说普通话。不过既然祁灿开口了,辛昙也没办法拒绝,因为从十六岁开始,她就领略过了。
……有的时候,或许是大多数时候,祁灿脸皮好厚,她对他发脾气他也能笑呵呵的,还问她生完气后他们去哪玩。
祁灿怕辛昙冷,在辛昙爬上床之后,他就将被子裹在了辛昙的身上,然后说道:“昙昙,其实我理解你现在的情况。”
辛昙不太能感觉到冷,她正在认真的将祁灿裹在她身上的被子扒拉下去。
“我高中那会儿过敏,在家里养病,你难得来看我,我还不乐意见你。”祁灿将被子重新裹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