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宜公主和她的伴读们入学了,就轮到废太子了。
皇帝没兴趣给废太子选伴读,等到相宜公主入学后,就随便指了一天就让废太子进去。
这些日子里,关于废太子的传闻满汴京皆知,尤其是再联系一下永昌伯府世子崔文鸣年前还曾经惊了马,害得废太子摔断了腿,这事南书房里谁人不知?
年前的时候,都在传说崔文鸣这回肯定要无限期地“关禁闭”下去了,毕竟废太子再怎么都是皇家血脉……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崔文鸣不过是被关了两个月,开春的时候就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南书房。
先前大家猜测定然是太子陈端回了汴京,为他求了情,皇帝才勉强放他一马的,永昌伯府定然是吃了暗亏的。
人人都觉得永嘉帝肯定是要迁怒永昌伯府,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相宜公主选伴读,竟然还选中了永昌伯府的小姐崔念念!
这就不得不让这群权贵弟子们都大吃一惊了,纷纷在私底下猜测,是不是北边又要打仗了,皇帝要重用这永昌伯,才如此宽宏大量?
这个猜测当然也没有什么实际依据,南书房里的人精们都猜不透皇帝此举的意思,只是唯一可以明确的就是——
废太子确实很不讨陛下喜欢。
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恐怕在南书房里的地位,连个一等侯世子还不如。
更不用说还是个废太子了,虽然内心对陈秋并不在意,但废太子到了南书房,和崔文鸣一撞上,可不就有好戏看了?
所以大家很聪明地不主动提此事,但是一大清早就来了南书房,眼神时不时就忍不住往崔文鸣的身上瞟。
南书房里,终于有好事者忍不住用胳膊肘捅了捅崔文鸣,“崔世子,我记得你去年……哎呀,一会儿三殿下来了,你给不给殿下赔礼道歉呀?”
崔文鸣是个浓眉大眼的青年,长相肖似父亲。
他作为伴读常年跟在陈端身边,只不过陈端封为太子,为他在南书房边上另外设了一殿后,崔文鸣就留在了南书房继续读书。
听见这挑事意味极浓的话,他也只是一句,“说是惊马,陛下可没让我崔某去道歉。”
言外之意,皇帝都没让他去,这歉自然是不道的。
看他这个态度,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啧,一会儿有好戏看了。”
“不用崔文鸣,听说他连对子都对不出来,自然会有笑话看。”
“不知道他会被余先生分到哪一席去?”
“约莫是和相宜公主一块儿,好歹开蒙过,倒是可以开始学四书。”
……
在南书房众人眼里,陈秋不过一个废太子,凭借着江太傅重新被带进了南书房,却并不意味着他的境遇改变。
崔文鸣父亲受重用,母亲与容妃有几分关系,又是太子伴读,在南书房地位比不受皇帝待见的四皇子还要高一些,他又擅长钻营,和镇南王世子几位打成一片……崔文鸣可还真的不怕闹事。
更不用说,崔文鸣可是太子马前卒,他的态度那不就是太子的态度?
在陈秋进来之前,大部分人内心都已经有了计划——
废太子的事,还是少管为妙。
余夫子进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议论声,在门口轻咳一声,不管是东席还是西席的学生们都安静了。
在余夫子的身后,轮椅上坐着一个少年。
几乎是他出现的一瞬间,诸多好奇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他实在是个很漂亮的少年,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黑发垂下来,有种浑然天成的贵气,饶是衣着简朴、还坐着轮椅,也仿佛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仿佛他就应该高高在上,目下无尘。
这和所有人的想象里的落魄废太子形象完全不一样。
余夫子道,“殿下,先去四殿下那席坐着吧。”
陈秋忽视了诸多打量的目光,推着轮椅刚刚要过去,就听见一个人开口了,
“余夫子,咱们这边没有座位了。”
说话的是个白衣服的小胖子,正是之前议论少年的人之一,他坐在崔文鸣的身边,这话说的有些胆怯。
余夫子一愣,仔细看了一圈,发现不管是东席还是西席,都已经没有空位了,余夫子有点为难,朝门口守着的冯公公道,
“公公,烦请叫几个人小太监搬张席过来……”
冯公公却岿然不动,笑眯眯道,
“这事恐怕要问问几位太傅才行呀,不过这样的话,恐怕就要惊动太子殿下读书了。”
余夫子不过就是个侍读,哪里敢惊动太子?
他忍不住犹豫了起来,就听见崔文鸣开口了,
“夫子,我瞧着帘后还有位置,倒是可以让殿下先将就一个早上,刚好帘后还没有台阶,也方便殿下行动。”
他这话说的,仿佛是为了照顾废太子的双腿才这样建议的,但是听到了这话之后,许多人的表情都微妙了起来——
帘子后面?帘子后面是伴读席。
再怎么着,陈秋都是皇家血脉,是正儿八经的三皇子,让他去伴读席坐着,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崔文鸣是太子的心腹,可能会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