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来吃早饭了,看起来和以往差不多的,没什么表情的脸。
但偶尔掠过她的目光充满了侵略性。
周郁觉得两人这样的火候就差不多了,再惹下去可能会闯祸,于是故意跟他拉远距离。
她说:“我今天坐崔梅的车进三医院。”
已经获得树姥姥的许可,在她树冠和根茎范围内不会有大问题。
曾昀光没有明确反对,上了肖洁他们的大车。
然而周郁和崔梅出门的时候,却遇上了一桩难题。
肖鹏老人家抱着阿芙,拎着一大袋的图纸来了。
他十分客气,但又有些急迫:“我和阿芙能跟你们一起去吗?”
图纸是三医院的图,既有建筑全图,也有各系统的详细布置图,虽然比例尺寸都缩小过了,但大概能看得清楚。
可见老人家拿到电脑和畜电池后熬夜工作了,不然不会准备得这么齐全。
而且他也认真收拾了自己和阿芙,头发整整齐齐,脸面干干净净,身上穿的衣服明显用熨斗熨烫过。
他道:“代萝是个讲究人,无论做什么都干干净净认认真真,不会喜欢我邋遢去见她的。”
周郁有点为难,指挥部现在和树姥姥建立信任中,而且并未百分百确定树姥姥就是代萝。
倒是崔梅给出了个主意:“请树姥姥给阿芙看病吧。”
肖鹏点头:“小周,我保证不会给你们惹麻烦。她不记得我也没关系,她不认我们也无所谓,我只是想看看她而已——”
竟带了些哀求的意思。
周郁想起以前项目部返聘的一位老工程师,七十岁高龄还在工地奔波。
那位老先生也是干净整齐,无论做任何事都认真谨慎。
他每天早晨一杯养生汤,中午雷打不动午睡半个小时,下午步行一小时回家给老伴做晚饭。
若加班拖延,就提前打电话,殷切地叮嘱老伴,冰箱的第一层冻了自己包的饺子,如果不想吃饺子,那就去第二层找汤圆。
如果饺子和汤圆吃腻了,第三层冻了牛肉汤,下点牛肉面吃吧。
同事们曾取笑,已经是七十岁的老太太了,还不会做饭吗?
老先生却道:“我老伴跟我在一起后,没有自己做过饭,她不会的。”
公司的小年轻们惊奇极了,居然有奶奶辈的老人家不会做饭?
老先生就讲起来,他祖上成分不好,算是和地主沾点儿边,他从小读书,田地里的活不会干。
和老伴结婚后,不种田就没饭吃,不出去干农活就没工分。
没办法,妻子去做体力活,他在家里负责家务、做衣服、打毛衣和做饭等等。
妻子年轻时候劳累过度,生了好几场大病。
艰难的年月过去后,老先生也能凭学问找工作养家,就把挣钱和家务的事都抓了过来。
三个儿子是他亲手带大,五个孙子孙女也是他独力养到送去幼儿园的年纪,就为了不让老伴操心劳累。
现在老了,他精神和身体还好,老伴却肉眼可见地虚弱下去,连回家的四层楼台阶也不好爬。
说换房子,孩子们工作挣钱养小家也不容易。
所以还是他出来上班,挣些活钱,给老伴换个不需要走台阶的新房子。
周郁那时候虽然有过恋爱经历,但不明白这种彼此完全付出是什么感觉。
她就问:“怎样才能做到那种程度呢?”
老先生说:“我们俩就是长在一起的一块肉。”
当时的她哈哈大笑。
周郁看着肖鹏,就想起同事老先生那长在一起的肉,艰难地同意了。
肖鹏激动得不行,连连对怀里的小姑娘道:“快谢谢两位姐姐带我们去看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