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眼睛好像变小了?
昨晚最后的记忆闪现回脑海——她被爸妈从书房拖出来送回房间,像个木乃伊一样直挺挺躺在床上,被她妈用湿毛巾擦着鼻涕眼泪,嘴里说着什么乱七八糟的胡话。
孟疏雨从床上爬起来,摸了摸眼周,跑到了全身镜前。
“啊!”孟疏雨捧着脸惊叫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又怎么了!”方曼珍一把拧开她房门往里冲。
孟疏雨愣愣眨着肿成核桃的眼睛,薅了薅头发:“妈,我破相了……”
方曼珍叹了口气:“哭成那样你不破相谁破相?”
孟疏雨撇撇嘴,忽然想到什么:“妈,这会儿几点了?”
“十点了,猪都起来晒太阳了。”孟舟平经过房门前,朝里不咸不淡地答了句。
孟疏雨嘴都来不及回,赶紧跑回床边去找手机:“妈,我手机呢,我手机去哪儿了?”
“这儿呢!”方曼珍拿起电视柜上的手机递给她。
孟疏雨接过手机,立马解锁去看微信消息——
周隽:「[图片]醒了告诉我准女朋友的门牌号。」
二十多分钟前的消息。
照片是她家小区门口的街景。
一种尘埃落定的熨帖烫平了一晚的波折和褶皱,孟疏雨对着手机屏幕松了口气似的笑起来。
孟舟平和方曼珍就没见过这么神经质的小孩。
先是昨晚哭得稀里哗啦,问也不说发生了什么事。
又是今早起来对着镜子一惊一乍,肿了双眼睛好像世界末日了一样。
然后不知收到什么消息,对着手机开始傻笑。
傻笑完又冲进浴室,叮叮咣咣的,洗漱洗得过年似的热闹。
换好衣服突然又对着镜子回到世界末日,翻出一堆眼膜、蒸汽眼罩不够,还跑到厨房问有没有青瓜土豆。
最后把她那双眼睛一顿倒腾,走到镜子面前看了眼,生无可恋地摇摇头,揣起一副墨镜戴上,说她出去一趟。
家门砰一声关上,孟舟平和方曼珍站在玄关,望着这扇紧闭的门,眉头拧成两个川字。
孟舟平:“你看我是不是说,你女儿又要被人骗了?”
“不行,我得看看是什么人。”方曼珍往围裙上擦了擦手,走到北窗往楼下望去。
这一眼却没见什么车什么人,只看到孟疏雨踩着春游的步伐,高高兴兴往外走去。
孟疏雨绕了一圈,绕到了小区那扇常年不开的侧门附近。
刚才在家里忙活的时候,她就发现她爸妈鬼鬼祟祟的,想她和周隽如果在家楼下见面,可不得被两个观众全程盯梢。
她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破坏这场约会的。
亲爸亲妈也不行。
正这么想着,孟疏雨从主路拐进小路,一眼看到了路尽头处的黑色轿车。
周隽靠着车门,没看腕表也没看手机,只是静静望着面前那棵常绿的香樟树。
仿佛有十足的耐心可以等她到地老天荒。
像近乡情怯似的,孟疏雨忽然放慢了步子。
一早醒来后的兴奋再次被一种矛盾的情绪取代,心脏酸胀,但挤一挤又冒出甜汁来。
孟疏雨摘掉墨镜,站定在路口,直直望住了周隽。
周隽似有所觉地偏过头来。
隔着遥遥数十米距离,隔着冬季潮湿寒冷的空气,这个四目相对仿佛跨过山,越过海,穿过了不为人知的很多很多年。
周隽从斜靠着车门到站直身体,转过身来面对她,笑着对她张开了双臂。
心潮凶猛翻涌,孟疏雨不顾形象地拔足狂奔起来。
从没跑得这么快,这么用力。
最后扑进周隽怀里时,甚至带着要把他撞倒的惯性。
周隽牢牢接住了人,抬起一只手摸摸她的后脑勺:“跑得真快。”
“兔子本来就是跑得很快的……”孟疏雨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紧紧圈住了他的腰。
周隽跟着闭上了眼,低头把她抱得更紧。
安静无声的一分钟过去。
周隽碰了碰她发凉的耳朵:“冷不冷?上车吧。”
“不要。”孟疏雨摇摇头,继续把脸埋在他怀里。
“车上也能抱。”
“车上怎么抱?”孟疏雨抬起头来。
周隽这一垂眼才看清她红肿的眼睛,眉头皱起来:“孟疏雨,你是铁了心要当兔子了。”
孟疏雨躲开他的目光,别过头去,勾起手上的墨镜给他看:“我本来都戴墨镜了,还不是为了看你看清楚点又摘了,你不能嫌我破相的,我明天就好看回来……”
周隽抬起拇指轻轻摩挲了她的眼角:“要不是昨晚被你打乱了计划,我就该当面跟你讲。”
“那我也会哭的……”
“你要是在我面前,我能给你时间哭?”周隽松开孟疏雨,拉开副驾车门去调整座椅。
孟疏雨站在一旁,把手背在身后,歪着头瞅他:“干嘛?你打算把我的时间拿去做什么?”
“嗯,你等会儿就知道。”
孟疏雨心脏一收紧,怎么感觉自己要上贼车了,还没来得及考虑,就见周隽关上副驾车门,弯身上了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