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这辈子,最在意的就是蒋家的名声,当初不惜花十万两让方留登台谋取前程,不正是为了给蒋家门楣争光么?
打蛇七寸,谢容与道,“你知道本王说的活罪,是怎样的活罪吗?”
不知怎么,谢容与的语气让蒋万谦心中蔓生出一丝骇然,“怎样的……活罪?”
“朝廷已找到了孙谊年的认罪书,没有‘护身符’,单凭葛翁这个证人,以及你的供状,照样可以坐实你买名额的罪名,有了这样一条罪名,”谢容与一顿,一字一句道,“余后百年,凡上溪蒋氏子孙,终生不得入仕。”
“小夫人。”青唯道,“你如果真想帮你这位主母,还是想想没了银钱以后,怎么照顾好一大家子吧。”
李氏与孙谊年夫妻之情消磨,到了最危急的关头,李氏却愿意信他,甚至不惜背离故土远走他乡,不正是为了他们的一双儿女么?
打蛇七寸,青唯道:“毕竟李氏没了,这一双儿女还要赖你照顾,你要是没点本事,只怕他们要跟着你吃苦。”
李氏闻言,脸色顷刻白了,余菡愣道:“竹固山那些山匪又不是她杀的,跟她一点关系没有,就没有……能保住她的法子么?”
蒋万谦瘫坐在地,“我辛苦了一辈子,都是为了……为了蒋家的门楣……”
“有。”青唯道,“只要小夫人把实情告诉我,余后我都可以为小夫人想办法。”
她盯着余菡,“小夫人知道的,我有这个本事。”
余菡也看着青唯。
她有吗?有的,当初在上溪,只有她一个人不怕鬼;绣儿也喜欢她,是甘心跟着她走;还有那个长得跟谪仙似的王爷,他总把她带在身边,很看重她。
“罢了。”余菡一咬牙,径自走向李氏身后的三岁女童,“还藏着做什么,给她!”
李氏却扑上来拦她,“不能给!老爷说过了,只有这个能保住我们的命!”
“老爷都死了,你还信老爷!再说京里的大官放过你们,庄子上这位王爷不会要你的命么?”余菡从女童衣裳的内兜里掏出一物,“啪”一声扔在地上,“拿去就是!”
“我说,我说……”蒋万谦喃喃道,“岑雪明他……给了我两块木牌。”
青唯一看地上的东西,竟然是一块刻着繁复纹路的木牌,她拾起来一看,“这是什么?”
“木牌?”
“木牌。”蒋万谦讷讷地点了一下头,“两块可以刻上登台士子名录的木牌,与当初方留拿着登台的那一枚一模一样。”
“岑雪明说,那位大人承诺我,经年之后,必定会让洗襟台重建,而我因为洗襟台坍塌,折掉的一个登台名额,他日后双倍偿给我,就以两块登台士子的木牌做凭。”
第127章
谢容与明白了。
蒋万谦说的不是木牌,而是当年士子登台,礼部特制的一批名牌,每一个登台士子均有一块,上面刻有他们的名字与籍贯。
谢容与问:“那名牌现在何处?”
“不在我这里……”蒋万谦道,“我给了孙县令,眼下……应该在李氏那里。”
这时,书斋外一名玄鹰卫禀道:“虞侯,少夫人过来了。”
书斋的门一开,青唯径自进屋,将一块木牌递给谢容与,“你看看,你找的是不是这个?”
谢容与接过手一看,檀香方木,金线镶边,面上镂有鎏金浇铸的紫荆花纹,工艺几乎无法复刻,是昭化十三年礼部铸印局特制的。
唯一的不同,他手里的这块牌子没有刻名,是一块空白名牌。
蒋万谦瑟瑟缩缩地往书斋门口一看,见祁铭已将李氏与余菡带了过来,知道负隅顽抗已无用处,干脆把什么都招了,“草民……不,罪人,罪人虽隐下了岑大人的罪行,但是关于孙大人和秦师爷的种种,罪人此前说的都是实话,他二人一直是挚友,竹固山血戮后,孙大人心灰意冷,秦师爷是以担起了县衙的差务……方留死在洗襟台下,罪人心中不是没有悔的,可是逝者已矣,罪人能怎么办呢,当年拿十万两买下洗襟台名额,只有秦师爷一人苦劝罪人不要这么做,奈何罪人鬼迷心窍,到底走上了这条不归路……王爷,罪人是当真知道错了,不管王爷定什么罪,罪人都认,只求王爷不要牵连蒋氏门楣……”
谢容与看他一眼,“你说岑雪明给了你两块名牌,另一块呢?”
蒋万谦愣了一下,忙道:“罪人不敢欺瞒王爷,离开上溪前,罪人把两块牌子都交给了孙大人。”
谢容与又移目看向李氏,李氏十分惧他,畏然道:“民妇这里,只有这一块牌子。”
章禄之听到这里已是不耐烦,“啧”一声,径自揪住蒋万谦的后领,“还不老实交代?你把剩下那块名牌藏哪里去了?!”
“名牌不在他那里。”不等蒋万谦回答,谢容与便道,“他带着名牌,反而不安全。”
这话出,青唯先一步反应过来。
是了,若蒋万谦带着名牌出逃,贼人追到他,正好能杀人销证,反之,若名牌不在他身上,不知被藏去何处的名牌永远是一个隐患,贼人反而不敢轻易动他。
到了最后的关头,这名牌,放在他人身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