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间缠绵未歇,她伸手扶上谢容与的前襟,一下子推开他。
她有点无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刚才的事,只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谢容与也在暗色里看她,片刻,道:“小野,我……”
“你轻薄我!”
不等他说完,青唯很快下了定论。
谢容与愣了一下,不由失笑,“我怎么轻薄你了?”
青唯不安极了,心跳到现在都犹如雷动,他千万不要听见才好。
她抿了抿唇:“你……你适才那样,还不是轻薄我么?”
这话说出口,连她自己都心虚。
他靠近她,她就没有靠近他么?就跟着了魔了似的,那一刹她不知怎么就甘愿了。
都怨德荣!她都说了不想与他同住一屋,他却非要她从旁照顾他的病症。他有什么病症?她才真正患了病,病由不明,总之一靠近他,言语行径就会乱的。
青唯只觉这床榻是呆不下去了,越过他就要下床。
谢容与拦住她:“你做什么?”
“德荣让我看着你,”青唯道,“我去搬张椅子,在床边上守就是。”
谢容与又失笑:“你坐着还怎么睡?”
“不睡了,反正天都快亮了。”
谢容与握住她的胳膊,想把她捞回来,奈何青唯眼下真是敏感得很,手肘被缚住,立刻回身一式擒拿,单腿侧压在他的膝头,“你是不是又想占我便宜?”
谢容与简直无可奈何,“温小野,你且看看你眼下的架势,谁能占得了你的便宜?”
青唯愣了愣,这才意识到自己以人为锁,将他困在床头一隅,整个人几乎是贴着他的。
还不等她撤开,谢容与抬眼看她:“把衣裳穿好。”
她出门在外轻装简行,身上的中衣还是他日前借她的,她洗过一回没还,穿着十分宽大。青唯的目光循着他方才的视线下移,襟前的内扣不知何时开了,露出锁骨与一小片……
青唯的脑子嗡鸣一声,手忙脚乱地下了床连退数步,系了三次才把内扣系好。
床榻有些凌乱,谢容与起身把被衾整好,“过来睡。”
然而话音落,那边却没有回应。
谢容与回过头,只见青唯无措地立在屋中,目色有点茫然,有点复杂,大概是没想明白今夜是怎么回事。
她小时候野天野地惯了,刹那间天塌地陷,独来独往了数年,为求自保一直与人疏离,有些事想不明白倒也正常。
再者,她这五年独行,痛失生父沦为重犯,何尝不曾有心结?她自己都说了,若非一场阴差阳错,他们天差地别,连相遇都难。
温小野在一些方面极其执拗,不是但凭他一两句话,一两个承诺,她就能心结纾解,将自己交付于人的。她得让自己真正甘愿。
谢容与心道罢了,他愿意再等等他的小野姑娘。
他温声道:“过来睡,不轻薄你了。”
青唯看他一眼,还是没吭声。
她这会儿已经有些缓过来了,目光落在一旁的木桌,桌上的药碗没收,德荣说了,他宿疾未愈时有反复,也不知这么闹了一阵,对他的身子有没有影响。她刚才是不是有点无理取闹了,他说得很是,她是谁,谁能轻薄得了她呢?
她磨蹭了一会儿,垂首回到榻上,掀开被衾进去,乖顺得像一只被顺好了毛的小狼。
谢容与落了帘,在她身侧躺下,在黑暗里唤她:“小野。”
她有时候真是伶俐极了,听了这声唤,便听明白了其中的千言万语,她睁目望着帐顶:“我得自己好好想一想。”
她觉得她能想明白的。
谢容与于是应道:“好。”
过了一会儿,她转过身来,借着从窗外流进来的月色望着他:“你还能睡几个时辰?”
“明日不必早起,还能睡一个来时辰。”
一个来时辰,那就是卯正要起了。
这还不叫早起?
他为了上溪的案子连日操劳,昨天就在书斋小憩了一刻,今日竟然又不能睡足。
青唯这一路行来,为了一条线索从来都是不辞辛劳不畏艰难,这还是头一回,她竟恨上了这案子的繁琐难查。
可惜她一向只擅长搜找证据追捕证人,审案并不是她擅长的,她问:“眼下有我能帮上忙的吗?”她想了想,又道,“那个李氏,就是孙谊年的夫人,昨天我寻到她,本来想从她嘴里套出点线索的,但她犟得很,什么都不肯说。”
“可能是孙谊年生前跟她打过招呼,她只要什么都不说,至少能保一双儿女不受牵连,今日章禄之审她,也是什么都没审出来。”谢容与道,“所幸眼下审出的线索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抽丝剥茧,一定能寻出真正卖名额的人。”
上溪最后留下的疑团太多了,登洗襟台的名额从谁人手中流出,孙谊年被谁人所杀,孙谊年与秦景山关系究竟如何,如果不好,他们又为何会协力保蒋万谦离开?
千头万绪理下来,审问了足有百人,不过短短五日,线索竟整理好了。
谢容与道:“眼下只需等京里的一封密函,我们手里能找到的线索差不多就齐了。”
青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