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娘笑道:“好在眼下平安了,我扶冬说,何家的案子尚未结,不知阿野姑娘近日可有闲暇?”
“怎么?”
梅娘看了一眼不远处立着的章禄之,没将请求说出口,只福了福身。
青唯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薛长兴堕崖后,一直杳无音讯,要说梅娘还牵挂谁,只能是他了,只是薛长兴这三个字,不能当着章禄之说。
青唯道:“此事您不必多虑,我自会放在心上。”
扶冬见青唯与梅娘叙完话,学着梅娘喊了声“阿野姑娘”,她问,“今日阿野姑娘可是去见祝宁庄救回来的人质了?”
青唯点头“嗯”一声。
“那这些人质里,可有……可有先生?”
她问的是徐述白。
青唯道:“那些人质都是药商,多数已经死了,尸身玄鹰司已经辨认过,当中没有徐先生。”
青唯其实知道扶冬为何要这么问。
徐述白的叔父徐途,就是当年帮何鸿云牟利奸商,洗襟台坍塌后,徐途一家被灭口,徐述白上京告御状,自此杳无音讯,极有可能落在了何鸿云手上。
起初得知扶夏馆关着人质,青唯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徐述白。
可是,倘若徐述白落在了何鸿云手里,怎么可能活着?
扶冬眼中浮起明显的失望,她欠了欠身:“我知道了,多谢姑娘。”
这里是衙门重地,青唯一个家眷,不好多留,正好外头传话说江辞舟的差务办好了,章禄之便引着她出去。
到了内衙门口,章禄之忽又顿住步子。
他生得五大三粗,一对浓眉,双目炯炯,瞪着人看时,有点露凶相,可他这会儿看着青唯,眼神却有点儿飘忽,他咳了一声,一副不愿跟她说话又不得不说的样子,“你们……刚才提到的徐先生,是谁?”
徐述白的事,说来就话长了。
青唯跟章禄之是敌非友,笼统道:“是扶冬姑娘从前的教书先生。”
章禄之心道,原来只是一个妓子的先生。
他“哦”了一声,冷着一张脸,带青唯去见江辞舟了。
话分两头,却说江辞舟办理完公务,正等着青唯,祁铭过来道:“虞侯,曹公公来了。”
江辞舟一愣:“曹昆德?”
曹昆德是入内省的都知,他到的地儿,没有不相迎的。
江辞舟迎到院中,曹昆德端着拂尘,一脸悦色地迈进衙里:“虞侯,咱家给虞侯道喜了。”
江辞舟笑道:“公公这话把我给说糊涂了,什么喜?”
“贵府少夫人醒了,不是喜么?”曹昆德也笑,声音细沉,“午前儿太医院的吴医官来跟官家禀的,说少夫人是一早就醒了,眼下康健着呢,他行医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身子底子这么好的。官家听了高兴,命人备礼,还有皇后前些日子备下的礼,一并送去府上了。”
江辞舟看了眼天色,说:“那公公来得迟了,早点儿来,叫我知道官家这么看重我,我好进宣室殿叩谢去,眼下天晚了,不便去了。”
他这是句玩笑话,曹昆德听得明白,笑说:“不急,再等两日,虞侯不进宫也得进了。翰林诗会,虞侯忘了?”
小雪之日的翰林诗会,这在前朝是大日子。
昭化年间,受士子投江的影响,翰林文士在朝廷上地位极高。每年小雪日,昭化帝必要令翰林设宴,邀请年轻的士子及家眷,以文会友,畅谈切磋。
“官家孝顺,登极后,每逢小雪日,忆起先帝,怅惘神伤,所以这头两年,诗会没怎么办。但今年不一样,今年官家及冠了,诗会的宴请是传统,不办说不过去,太后那边呢,也是该办的意思,不仅办,还要好好办,要将这年轻一辈的翘楚都请来。”
江辞舟道:“这么说,小章大人和小何大人都会来。”
“且不止呢。”曹昆德笑道,“还有张二公子。”
江辞舟怔了一下:“张远岫回京了?”
“是,本来说要等立春,约莫半个月前,张二公子忽然请旨,说想提早回来。他试守的地方不远,就在宁州,官家觉得早一月晚一月,并不妨碍什么,就恩准了。昨儿晚上就到了,把老太傅高兴的,冬夜里掀了被衾,亲自赶去城门口接,听说小章大人也赶去了。早上张二公子进宫复命,也是小章大人陪着的,他们陪官家说话,还提起虞侯您呢。”
江辞舟笑问:“他们提我什么?”
“也没什么。”曹昆德道,“中途吴医官来跟官家复命,说贵府的少夫人病好了,张二公子便问您是不是成亲了,娶的哪家姑娘。”
曹昆德说完这话,那头,章禄之就引着青唯从内衙过来了。
青唯一身厮役打扮,罩着绒氅,还戴着一顶黑纱帷帽,如果不是熟悉的人,很难看出她是谁。
曹昆德于是也只看了一眼,很快把目光收回来,继续笑着道:“左右再等几日吧,等几日就是诗会了,到时少夫人的病彻底好了,虞侯把她带来,该跟官家叩谢,该跟皇后引见,甭管什么事儿,凑一块儿能解决个齐全。”
第52章
“张远岫,这是谁?”
青唯坐在桌前拆礼匣,翻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