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毒穿肠的痛苦,像针一样扎着她。
她自还魂以来,时常刻意地不去想那些事,可一旦想起,若说无恨无怨,那是绝不可能的。
谢胥从她旁边走过,正眼也没往她这边瞧一下。
苏允之抬眸扫了一眼他的背影,回头看向苏府的门匾,眉头一皱。
谢胥为什么会来苏府?
“侯夫人里边请,咱们夫人和小姐已经在朝阳阁等您了。”出来通传的是苏夫人身边最得力的杨嬷嬷,苏允之自然认得她。
“有劳了。”
进了苏府,黑漆瑞兽衔铜环的门敞开,两旁种着松柏,踏进那道门,一路所见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风景。
杨嬷嬷引人到朝阳阁门口,小丫鬟笑着进去通传。
“来了……”苏夫人坐在那儿,正笑盈盈地望着她。
苏蔺真也坐在一边,她穿着绣玉兰花的淡粉色褙子,纤腰一束,脸色却有几分黯淡似的。
苏允之与她们相互问好,坐下时又看了苏蔺真一眼,见她脸上挂着笑,目光却有些恍惚,仿佛心不在焉,心里愈发疑惑。
苏夫人打量着苏允之道:“你大婚那日,也没机会看看你,今日见你气色倒是好极了。”
苏允之笑了笑,柔声道:“您送来的簪子......我很喜欢,多谢夫人了。”
苏夫人听了也很高兴:“那簪子素雅,与你相称。说起来,之前不怎么见你戴首饰,本来还有些担心你不会喜欢。”
苏允之摇头。
少有姑娘家不喜欢钗环首饰的,实在是从前黄氏克扣太多,没给应怀玉置备什么像样的头面。
正说着话,外头来了下人,说是苏宿请苏夫人过去一趟。苏夫人有些抱歉,苏允之忙让她放心。
她这一离开,阁内就只剩下了苏允之和苏蔺真两个人。苏允之见苏蔺真半垂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拧着帕子,放下茶杯,微微一笑道:“苏姐姐,这儿闷得很,咱们出去走走可好?”
苏蔺真一愣,点头说好。
两人由仆妇跟着,一路走到苏家的霖园。如今已是寒冬,园内的颜色黯淡不少。那些枯枝一应经过修剪,虽然寥落青灰、无枝无叶,却并不萧索寂寞,反倒有几分苍劲冷冽的别致。耳边雀声微微,偶尔有冬风吹响干叶和隐约的水声,悄寂安详。
“姐姐昨夜是不是没有睡好?”
苏蔺真摸了摸脸:“是有些……我看着脸色不太好是不是?”
“就是瞧着有些累了,”苏允之轻轻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苏蔺真感到手上一片温暖,抬眸望着眼前之人,对上对方的目光,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泛上心头。
她强笑着摇头:“没什么,我天生就是个胡思乱想的,多半……又是我多想了。”
苏允之示意丫鬟婆婆离远一些,牵着苏蔺真往前走了几步。
二人走到小池塘边,水波荡漾,轻风如雾,眼前所见开阔了不少。
苏允之低声道:“有些事压在心底,只会越想越多,说出来就知道到底……是不是胡思乱想了,你这样憋着自己,劳心伤神,迟早有一日会把自己憋坏的。”
苏蔺真怔怔地望着她,竟落下泪来:“实在是那件事太过……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苏允之走上前,将她半搂进怀里,压低声道:“让我猜猜,是不是……与燕王世子有关?”
苏蔺真一颤,没有说话。
苏允之皱眉:“难道他欺负你了?”
“没有,”苏蔺真靠在她怀里低低道,“前几日……我去燕王府做客,虽然是借着探望王妃的名义,实际上是想见见世子哥哥,可却无意中撞见……他在书房,同两个婢女……他们……”
苏蔺真有些说不下去。
听到这里,苏允之已经大概猜到苏蔺真看到了什么。上回灯节时她偶遇谢重娄,便觉此人不是善类,只是不知道如何与苏蔺真开口,没想到竟让她自己亲眼看到了。“照理说,王府书房也是重地,你就那么过去,难道燕王府无人通传么?”
苏蔺真擦了擦眼泪:“这我也觉得古怪,一路过去竟都没见什么下人……”
苏允之低头沉吟了一会儿,又道:“那你……还想嫁到燕王府么?”
苏蔺真一愣:“妹妹是什么意思?”
苏允之握着她的手,轻抚她脸颊:“你是不是觉得,亲事既已说定,就没有别的余地了?也怕……给苏家招惹麻烦?”
苏蔺真点头:“毕竟是与天家说定的亲事,怎么可能由得了我呢,婚约一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苏允之摇头:“话虽如此,可苏大人和苏夫人眼下只剩下姐姐一个女儿,自然是放在心尖上……千疼万爱的,怎么会舍得让你去受苦?若是知道此事,他们一定不会放任不管。再者,以苏大人的能耐,若真想要退婚,也会有别的法子,不至于要和燕王府撕破脸。”
苏蔺真听了她的话,不觉泪流满面:“真的有这样的法子么?”
苏允之搂着她道:“你这样想,与得罪燕王府相比,发觉亲手把你送进了狼窝,哪一桩会让苏大人和苏夫人更加痛苦?”
苏蔺真一震,久久未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