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老师。
见夏在路口招了一辆出租车,俞丹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递给陈见夏,她没收,从自己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一张一百块晃了晃,让俞丹安心。“老师我带钱了。”
王南昱走之前把自己身上的所有零钱和一张一百元整钞都留给了陈见夏,她没推辞,在小卖部数清楚了,一共一百三十四块五角,打算未来还给他。
车要起步前,俞丹转身往回走,陈见夏摇下后排窗子,朝她喊:“俞老师,您答应我了!我们周一见!”
俞丹转回头,没好气儿,“周一我产检,见不着。”
见夏一愣,笑了,紧接着,她看见俞丹脸上有了今晚第一个也是三年以来面对她的第一个真切的笑容。
她不知道这笑容因何而来,只能回以更灿烂的笑。
俞丹说:“陈见夏,你要回来就安分守己,那种家庭好的小男孩没长性、不正经的,你长大了就明白了。好好学习。”
半路上又飘起了鹅毛大雪,车开得很慢,又遇上博物馆主干道封路,几公里的路走了二十分钟,终于她远远地看见等在路边的王南昱,人冻得哆哆嗦嗦的,头发被雪盖成了花白。
“你怎么不穿羽绒服啊?”她打量他的皮夹克,“开车不穿也就算了,室外也不穿?”
“这饶晓婷他们卖的货,送我了,说我穿着好看。这不见你吗,穿得精神点。”
陈见夏没接茬,她没戴手套也没戴围巾,总不能把羽绒服脱给他穿。这样想着,忽然记起几年前的雪夜,她摘下化纤围巾系在李燃身上,李燃把脸缩进围巾里,牵起她的手。
她心里一抽。这样家庭的小孩没长性,不正经,“你长大了就明白了”——可即便长大了,她还是会记得他牵住她的手。
她不信这些大人。她爸爸妈妈,俞丹,他们各有各的苦,没见谁真的活明白。他们凭什么说李燃,他们凭什么说小孩长大了都会苦?
“没落东西吧?”王南昱朝出租车后座瞄了一眼,甩上了车门,“走吧。”
他就租住在临街居民楼的三楼,房子比俞丹家大,有三个卧室,是舅舅朋友的公房,象征性收了点月租。本来是他一个人住,后来饶晓婷知道了,觉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就带着男朋友张军一起住了进来,交三分之一的房租。
“张军跟她分手了,”王南昱轻声说,“你别跟她提张军。”
见夏失笑:“我不记得张军长什么样子了,上学时候都没说过话,我提他干吗。”
“当时还是他俩一起劝我来省城的,”王南昱走在前面,扭头看了一眼见夏,“你记得吗,你去振华读书之后,国庆第一次回家,咱俩在肯德基碰上了。”
见夏点点头。
“当时饶晓婷他们也在,她和张军初中毕业分手了,那几天又好上了,叫我去唱歌喝酒。之前他们就一直劝我一起到省城找找发展机会,我犹豫很久了,那天看见你,就下定决心了。”
陈见夏愣愣地琢磨着他的话,两人已经爬上了三楼,王南昱哆哆嗦嗦地掏出钥匙,手冻僵了,钥匙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陈见夏弯腰去拾,保险门却自己开了。
“回来了?”饶晓婷倚在门框上,室内暖气烧得旺,她只穿了一件宝蓝色吊带睡衣,脚下踩着一双粉色人字拖,陈见夏弯着腰,先看见的就是她鲜红的脚指甲。
见夏朝饶晓婷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饶晓婷瞟了她一眼,越过她朝王南昱笑笑,算是回复。
“见夏,快进门,屋里暖和。”王南昱推着她往屋里走,两人站着换鞋,王南昱的皮鞋好脱,他弯腰帮见夏找拖鞋:“你穿我的拖鞋吧,这双是新的,里面有绒,暖和。鞋大不大?”
见夏摇摇头:“拖鞋大点没关系。”
“你什么都没带吧,我刚等你的时候去旁边小超市买了新的牙刷,牙杯你用玻璃杯对付一下,我还给你买了瓶洗面奶和擦脸的,洗发水你就用我的吧,都差不多。”王南昱从包里把东西一样样掏出来,放在客厅的边桌上。
客厅虽然比俞丹家大,但衣服都散乱搭在沙发上,这里一件那里一件,墙角堆满纸箱,定睛一看,餐桌椅背上还挂着一只胸罩,陈见夏连忙收回目光,对王南昱说:“你不用这么客气,我用香皂洗脸就行。”
饶晓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扑哧一笑,斜了他们一眼:“王南昱你什么意思啊,都是同学,她用我洗面奶和护肤品不就行了?我的有毒啊?”
王南昱不理会,陈见夏摸不准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有多要好,也不方便搭茬。饶晓婷不罢休,继续盯着陈见夏发作:“我听说你不是有个男朋友吗?你怎么不去找你男朋友啊?”
王南昱喝止:“饶晓婷!”
虽然落魄不顺,还不至于谁都能来踩一脚,陈见夏淡淡地看着她:“我爱住哪儿住哪儿。你是租客吧?王南昱是你二房东,他借我住处,需要经过你同意吗?”
饶晓婷也不生气,陈见夏的暗讽对她来说仿佛挠痒痒,不轻不重的。
王南昱打圆场:“见夏,我跟晓婷商量了,虽然有三个屋,但有一个里面只有一张折叠床,上面堆的都是晓婷店里的货,床上也全是灰。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