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当周茵的脸贴在司一闻的胸膛上闻着他熟悉的气息。
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了,不管他喜不喜欢她,反正她就是那么喜欢他。
历时几十个小时的搜救工作结束,工地里的车也在陆陆续续往外行驶,每个人脸上是疲倦的,却又好像是轻松的。
司一闻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周茵。
工地的大灯照得人整张脸发白,太亮了。
周茵竟觉得有一丝尴尬,心虚的双眼四处打量着周围陌生环境。
“什么时候来的?”他的声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哑一些,也更沉一些,听不出太多的情绪。
周茵老实回答:“刚来没多久。”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司一闻说着将自己手上的安全帽往周茵脑袋上一戴。
周茵一脸无辜:“我怕打扰到你。”
这时,不远处的秘书朝司一闻喊了一声:“司总。”
司一闻黏在周茵身上的视线短暂离开,抬头望向秘书。
周茵也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司一闻。
从周茵的角度看,能清晰地看到司一闻锋利的下颚线。他在她面前几乎没有这种不修边幅的时候,蓄起了短短青色胡渣的面庞看起来十分阳刚,身上的白衬衫褶皱得仿佛本就如此。
秘书说:“司总,相关的善后工作都已经按照会议里所讲的在展开。遇难者家属的情绪都得到了有效的安抚,现在在医院里的受伤员工也都没有生命危险。”
司一闻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对秘书道:“你也回酒店休息吧。”
这一切比周茵想象中处理得要快很多。
司一闻在现场的这几十个小时也并没有白白浪费。
事情发生在G市鸿兴建筑,相关的善后工作也自然都是由鸿兴建筑的老总吴栋牵头开展。只不过,司一闻作为集团总裁,他第一时间在现场部署了相关的工作任务。对于这次事故发生的原因及后续的处罚,鸿兴建筑的高层难辞其咎并将会严惩。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已经精疲力尽,需要好好休息。
司一闻马上要去和鸿兴建筑老总吴栋碰面,交代相关细节问题。
他牢牢牵着周茵的手,与她十指紧扣。此时此刻,即便是不说什么,周茵也觉得自己并不孤单。
周茵安安静静地跟在司一闻的身边,看着他和年长自己十几岁的吴栋交代事宜。
在这一刻,司一闻甚至比年长了他十几岁的吴栋更显成熟和稳重,他面色冷峻,掷地有声:“遇难者家属的要求务必做到最大程度上的满足,钱不是问题。”
最怕的是用钱也解决不了的问题。
吴栋在G市掌管鸿兴建筑已近十年,平日里看似光鲜的老总,在建筑工地上不眠不休几十个小时后,人也显得十分苍老。
吴栋问司一闻要不要一块儿去吃饭。
这个时间算是饭点,鸿兴建筑包了不远处的一家餐厅,这会儿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在那里用餐。
司一闻表示自己就不去吃饭了,让吴栋妥善安排就行。
随即,司一闻带着周茵上了车,离开了鸿兴建筑。
一路上虽然他们沉默不语,但司一闻牵着周茵的手始终没有松开过,包括刚才他在和吴栋谈话的时候。
司一闻有些慵懒地靠在车座上,身上似乎也褪去了刚才和吴栋谈话时的冷峻,沉默的显得有一些落寞。
周茵觉得自己的掌心似乎在冒汗,下意识动了一下。
这一动,似乎也惊动了司一闻。他侧头看她一眼,继而将她往自己的怀里一拽,用力圈着。
“让我抱一会儿。”他说。
周茵没有挣扎,甚至从善如流地伸手圈着他的腰。
有好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没有开口说话,车窗外的灯光掠过,车内忽明忽暗。
司一闻用自己坚毅瘦削的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发顶轻轻蹭了蹭,又沿着往下在她额头上也蹭了蹭,蓄起的胡渣有些扎人,周茵感受着这种奇妙的触感。
“走了两个人。”司一闻忽然说。
周茵不知道该怎么安抚,或许他也并不需要安抚。
“你很难过吗?”
“我不清楚是否算难过,但很清楚地感觉到遗憾。”司一闻低头用唇贴了贴周茵的额,问她:“会不会觉得我很冷血?”
周茵摇摇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司一闻轻嗤了一声:“哪里好?不都是我应该做的吗?”
周茵被问得哑口无言。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也有那么笨拙的时候,什么话都说不上来。
司一闻将脸埋在周茵的脖颈上,轻轻吸了一口气,用带着鼻音的语气问她:“阿茵,一条人命两百万,你觉得是多还是少?”
这个问题让周茵大受震撼。
人的生命怎么能够用金钱去衡量呢?
可现实就是,两百万对于大部分外出务工的小家庭而言,似乎还能算得上是一笔巨款。
司一闻似乎也不忍心再为难周茵,“饿了吗?”
周茵反问:“你呢?今天吃饭了吗?”
司一闻摇摇头又点点头。
吃没吃,他自己也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