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她什么事?干饭去。
“快快快!锦衣卫在正院里架起了一口大锅,说是要蒸人。”有老婆子惊恐奔来,四处相告。
胆子大的一道跟着去看,胆子小的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苏枝儿属于胆子小的,她立刻就躲进了自己的猫儿院,连饭都不干了。
在昨夜那场火势中,猫儿院并未受损。
苏枝儿躲在自己的被窝里,想着清月那张脸,然后又想到一口硕大无比的铁锅……好吓人。
而且指不定这下一个蒸的就是她!
是啊,她虽然不是真的郑峰那边的间谍,但她跟郑峰也脱不了关系。
苏枝儿这样一想就被吓病了。
大夏天的,她硬生生冷得出奇,浑身凉汗,浸湿了被褥,躺在床上全身虚软。
苏枝儿做了个噩梦,她梦到自己被放到了蒸笼里,就跟蒸大馒头的那种大蒸笼似得,她被套了麻袋,脖子上被收紧口勒住,蜷缩着横放在里面。白烟蒸腾而起,她的眼前渐渐被白雾灼伤……好冷!
等一下,冷?被蒸不是会热吗?
苏枝儿猛地一下睁开眼,就见自己床边坐了一个白乎乎的人影,跟刚刚出炉的包子似得浑身雪白。
他收回自己点在苏枝儿脖颈处的那只冰冷的手,然后举起自己另外那只血肉模糊的手跟她说,“疼。”
苏枝儿惊魂未定,被突然出现的少年吓得不轻。
她起身点灯,身体沉重。
苏枝儿用清水净面,勉强恢复神智,就着那盏琉璃灯看到少年胳膊上的伤,似乎有越发严重的趋势,那些燎泡涨得鼓鼓,像喝饱了水似的。
“你有药吗?”她蹙眉问。
少年摇头。
那这可怎么办?像他们这样做奴才的,平日里病了都是借着主子们的福分才能请府内的医士看看的。
当然,还有其它的一些小方法,就是拿出自己的小金库,去找医士们暗地里买些药。
苏枝儿背着少年,取出自己的小金库,让少年在她屋里等着,然后自己去外头买药。
虽然苏枝儿去的早,但等她到药房,发现那里已经有许多人在等着了。
原来昨夜受伤的人不在少数。
“侯爷吩咐,最近几日只要是看病、拿药的,一律免费救治,不可暗地收取钱财。”
苏枝儿的小金库终于保住了。
烫伤药供不应求,苏枝儿本是条咸鱼,奈何一想到少年的伤,就只能硬着头皮往里挤。
“最后一盒……”
“我的!”
两只手一起按到那盒子上,苏枝儿扭头,就跟一小厮对上了眼。
那小厮嚣张道:“我是来替我们家二公子取药的。”
二公子这个名头一报出来,周围的人顿时后退三步,丫鬟哪里敢跟主子争。
“原来是二公子呀。”苏枝儿声音轻软,带着一股明显的柔顺,“对了,这位小哥知道我是谁吗?”
小厮冷哼一声,“我管你是谁。”
苏枝儿继续柔声道:“既然如此,那就好。”说完,她猛地一把抢过那最后一盒烫伤药,然后拔腿就跑。
小厮:……
众人:……
小厮呆在那里,半天才回神追出去,然后就见那丫鬟早已跑得没影了。
小厮气得仰天长啸,“到底是谁!”
猫儿院里,少年乖巧地坐在苏枝儿床榻边,鼻息间嗅到的都是她的味道。
大猫正在院子里玩猫抓板,猫儿院的大门紧闭,怕大猫随意乱跑。虽然大猫脖子上拴着一根铁链,但难免出现意外。
“啪嗒”一声,窗户被人打开,肖楚耀翻身跃入。
“主子。”
少年垂眸瞥他一眼。
虽然肖楚耀是个男人,但对于这位主子,他却有着非一般的细心。毕竟不细心一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当场去世了。
虽然自家主子受伤了,但肖楚耀却明显感觉到自家主子心情不错。作为一名尽职尽责尽忠的好下属,肖楚耀回来禀告,“人蒸好了。”
那语气,仿佛蒸好的是一笼包子。
“嗯。”少年正在捏苏枝儿自己做的一只布娃娃。
那是一只肚子圆滚滚,体型不大,也就两个巴掌一般大的,类似于大白的布娃娃。葫芦身体,微笑脸,因为手感极好,所以苏枝儿总是喜欢抱着它睡,最最喜欢的就是把脸埋进去蹭,现在被少年看中了。
肖楚耀见上头长久的没有声音,便小心翼翼地抬头偷窥了一眼。
只见少年黑发垂肩,眼眸低垂,正慢条斯理捏着怀里的布娃娃玩,腕子上的佛珠莹润圆滑,散着一股佛系之光,看起来格外的乖顺,哪里有平日里那股骇人的疯劲。
肖楚耀知道这是谁的屋子,也知道自家主子跟住在这屋子里头的小丫鬟走得很近。
肖楚耀想了想,终于还是决定开口,“主子,那苏枝儿现在看来虽并非奸细,但却跟郑濂走的近,屋内还有郑濂的外衫……”
肖楚耀跪在地上,话说到一半,又下意识抬头瞧一眼周湛然。
少年抱着布娃娃坐在床边,面无表情地微微倾身看他,双眸沉寂,看不出任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