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缨缓缓睁眼,眸光暗淡,可神思回复间,一缕清香的渗入,散去了些许昏沉和闷热,她不禁生疑,心想道:“这大冬天的怎么有花香的,而且也不是梅花,倒像是......”
众人盼头相望,没想到在这白雪枯败的时节还能闻到春季花香,着实新奇,奈何稍过片刻,有位抱着孩子看热闹的妇人小声问道:“这女子出嫁,夫家都要将其从花轿背至正堂拜堂,可现在新妇就在外头,却不见新郎官人影......”
话糙理不糙,大家深知此理,有些妇道人家纷纷惋惜,女子皆在意嫁娶之礼,这落到寻常女子身上尚且都可满足,没想到落到这皇亲名门还不能......
萧雪燃注意到不远处的骚动,侧头瞪了一眼,吓得他们纷纷假装路过,和旁人轻叹,遥望远处,似是装瞎一般。
林长缨缓了口气,盖上盖头,随即脱下身上的大氅,嘀咕道:“这无谓的虚礼也真够多的。”
随即冷声道:“无妨,我自己走去便是。”
说罢,她扶着软塌而起,掀开锦帘,不料,在掀开的锦帘的一瞬,不远处似乎引起了一阵异动,压低细碎的声音传入耳畔。
“你们看,安王府里有人出来了,好像是安王殿下......”
“真的!坐着轮椅穿着喜服出来的,想来应该是......”
林长缨扶着门框,刚探出头来,还未明白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垂眸而下,竟看到一只纤细的手闯入眼帘,掌心摊开,盖头的许缨垂落在他指间,称得玉指白皙红润,但仔细一看,掌心指间皆有厚茧,还有些细小的伤痕,不太像养尊处优养出来的。
只此一瞬,林长缨心下生疑,不料须臾间,她的手竟鬼使神差地交覆于他的掌心,只觉温热的触感袭来,握紧她的手,将她拉出花轿,不慎趔趄,随即腰间一紧,整个人几乎悬空落入来者的怀抱。
顺势风起,盖头掀开一角,林长缨抬眸,对上他的眼睛,仅此一眼,终是一怔,于他眸中,能清楚看到自己的样子,琥珀色的眸子浸在光影萦绕的瞳水里,似是淬炼的琉璃,璀璨又易碎。
这眼睛......不太像是中原人的眼睛......
可回过神来,她发现如今竟正坐在沈清辞的腿上,与他同坐在轮椅上,被他环抱以大氅圈着,顿时心下羞愤生起,眉目稍显肃杀。
还从未有人敢对她这样,几乎一瞬,刚想要抬手出掌,不料一道清越之声响起。
“不能背你,只好这样抱你进去了。”
说着,握紧她手的力道加重了几分,这手怎么这么冷......
林长缨一愣,似乎并未理解其中深意,只觉寒风四起,衣角猎飞。
地面上的花瓣飞起,在空中打了个旋,随处散去,清香蔓延,夹杂着从他身上散发而出的药草香。
奈何这等奇景被萧雪燃看在眼里顿时气得半死,还以为他要干出什么,下意识地护主让她上前,不料刚踏出一步,余光瞥见一手横在她眼前。
她本心生怨气,没多想就一掌劈下,二人来回手腕摩擦间,掌心相对,旋身而过,几近抵至对方肩胛腰间,于掌风凌厉处,不相上下,推拉间已在原地较量了十个来回。
萧雪燃横眉一凝,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抓住他腰间锦囊,李成风心生不妙,翻身而过,仅是须臾间,锦囊里乌梅糖哗啦落下,如天女散花般落到围观的人群中,引得小孩以为是喜糖纷纷去捡。
“诶!我的糖!你们!”李成风顿时无措,见孩子们纷纷哄抢,也只好作罢,幸亏刚刚眼疾手快抓了一把,就当是喜糖好了......
萧雪燃见到这一幕,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手上仍抓着他的锦囊。
没想到这王爷身边竟还有这样的高手......
思及此,两人恰好对视相望,李成风眨了眨眼,以为她也想要,便将手中的她递给她。
萧雪燃顿时觉着羞愤不已,一把将锦囊丢回给他。
“谁要你的糖!”
李成风见她生气了,耳朵也跟着耷拉下来,面颊涨红,挥着手急声道:“这......这位姑娘,你别生气!现......现在快到......吉时了......还......还是......”
萧雪燃一怔,还是个结巴......
虽是如此,她已无心再听他说下去,这无疑在提醒她,如今事成定局,无回转余地。
她心下愤懑,这混账老天爷是怎么回事,她家将军最后怎会落得如此下场,还有林家......
思及此,终是松开了捏紧的拳头,掌心泛着红印,愤愤地敛回神色。
林长缨下意识地紧握着他肩膀,如今什么都看不见,眼前的盖头好似一抹猩红刺入她的眼眸,令她没办法呼吸,更何况现在这么多人看着。
无奈之下,她干脆闭眼,冷冷丢出两个字:“随便!”
沈清辞注意到她的异样,目光落在她的心口起伏的位置,眸光顿时暗淡,也没有说什么,便抱她进了王府。
这场指婚在旁人看来尽是荒谬无稽,除了皇亲贵族排面的迎亲,旁的并无宾客,一切从简,吓得宫里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