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殿下。”八荒有些无措的垂下头来,“臣,臣不是故意跟着你的,碰,碰巧路过。”
此地无银三百两。
龙四海看着他笑意更加温柔。
一个月不见,这男人不但学会不理她,还学会撒谎了?
“哦,碰巧路过是吧?”她笑容娇俏。
八荒点头,身子僵硬,只觉浑身都不自在。
他一点儿也不喜欢骗她,可是……
龙四海凑近了些,又问:“那赵府门口的叶夫人,还有赵景沓,也都不是你咯?”
她脸凑得极近,近到八荒可以清晰地看见阳光下,她白皙脸上细小绒毛。
他只觉耳朵烧得厉害,无措地眨眨眼:“嗯,不,不是属下。”
“这样啊……”龙四海忽然撇了嘴,话锋一转,“既如此,明日陛下问起来,在赵府打人便都是我的过错,也只有我一个人受罚了。”
八荒一愣,眼前浮现出龙四海被蜀皇责罚的模样,急忙改口:“不,不,是,是属下,都是属下做的,和殿下无关。”
他满心焦急,十分后悔自己刚才撒了谎。
龙四海却继续逗他,故意垂了头,声音委屈:“你都说了只是碰巧路过而已,不必帮我顶罪。”
“不是,真是属下,是真的……”看着龙四海垂下眼帘,难过模样,八荒只觉手足无措。
“是,是属下打了那女人哑穴,又,又用铜钱打了赵景沓。全是属下,与殿下无关!”
他声音急迫,竟然还扯下自己空无一物的钱袋子,急切解释道:“属下刚才将身上所有的铜钱都用了,真,真的是我。”
“噗嗤”一声,龙四海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抬头看他,觉得这人真是傻得可爱。
她拽了拽他的手臂,哭笑不得:“我逗你的……暴雨飞针不是你的绝招吗,你以为将针唤作铜钱,我便认不出来了?”
八荒闻言一愣:“那,那陛下那里……”
龙四海无奈似的看这傻子一眼:“你放心吧,是那母子俩阻挠我办差,父皇不会将我怎么样的。”
“对了,”她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你的手,怎么样了?”
那日从山谷出来,她正欲为他找大夫,这人却已经没了踪影。
说着,她自顾自地扯过他的手来,只见左手还缠着纱布,刚才似是扯到了伤口,隐隐只见有猩红颜色溢出。
她皱了皱眉,拉过了他道:“天色不早了,你送我回府吧。”
八荒垂首应是,一路跟着她回了公主府。走到府门前,他正欲告退,却被她唤住了。
“走了一路口渴了吧,进来喝口茶再走吧。”她轻巧道。
主人发现自己跟着他,非但没有责怪,甚至还让他进府喝茶……
八荒望着夕阳下的女子,紧了紧喉咙,目光里有些不可思议。
“愣着干嘛,快进来。”龙四海拉住了他,将他带进府里。
两人刚坐下,御医便来了。
这御医姓钟,是蜀皇特地拨给大公主府的,对八荒并不陌生。钟御医一进屋,只瞧见被赶出门的驸马竟然与大公主坐在一起,眼中划过一丝惊异。
龙四海指了指八荒,朝他示意道:“他前些日子伤了手,您快帮他看看。”
“殿下,臣,臣无碍,不必麻烦……”八荒垂眸道。
这次,龙四海却没有顺着他:“一点儿也不麻烦,你老老实实坐在这儿,让钟御医给你看手。”
说着,她却是一把捉住他仍旧握着茶盏的右手,将他摁在茶桌旁,大有一种“不看完手别想走”的气势。八荒无奈,只得看着钟御医为他拆开纱布,露出里头血肉模糊的伤口。
皮肉裹杂着血迹斑斑,上头草草地撒了些金疮药,刚才纱布一磨。直接黏进了皮肉里。钟太医虽说小心翼翼,可是解开纱布的时候还是带起了一块血肉黏在纱布上。
八荒恍若无所觉,龙四海见状,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转头呵他:“你回去压根儿就没好好找大夫给你看是吧?”
八荒喉咙一紧,只道:“擦,擦了金疮药,不过是些小伤,没有大碍。”
他声音轻巧,龙四海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噎得她眼眶发红。
“小伤?你,你……”她快要被这男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八荒见状,赶紧递过手边茶水:“殿下,是,是属下有罪,罚我便是,您,您别生气。”
此话一出,龙四海原本噎在胸口的火气汹涌爆发,直冲天灵盖,侧头看着这个完全搞不清状况的男人,脑仁隐隐发疼。
她推开他递过来的茶,怒气冲冲呵他:“闭嘴吧你!”
龙四海捂着脑袋,满脸怒气,身旁的八荒一脸无措讨好,钟太医在这诡异的气氛中给八荒看完了手,只说皮外伤严重,索性没有伤到筋骨,旋即开了外涂的药膏,让他早晚涂上。
绿莹莹的药膏泛着青草的香气,龙四海接过药膏,净了手,一点一点地为他涂上。
八荒本还想说伤口血污,别脏了她的手,刚一开口,却被龙四海恶狠狠一瞪。
“要是从你嘴里蹦出半个类似于‘别脏了手’的话,我,我就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