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低下头,脸色憋的通红,手指不住的抠着早已变形的床单。渐渐的,胤祯看到一颗一颗晶莹的泪珠由点到线的,从沈婳的眼睛里掉落。
而他的一颗心也像这些最终化归虚无的眼泪一般,飘飘然不知往何处去了。
胤祯无力的直起身,一向健壮的体魄,此刻却像是一阵微风就能吹出窟窿般的脆弱。脚步虚浮,闭着眼一步三叹的走了出去。
沈婳立刻起身从后面拉住了胤祯的袖口,哽咽道:“十四爷,我没有,我没有和四爷发生什么,你信我,我真的没有。”见胤祯不为所动,沈婳近乎哀求:“胤祯,我真的没有,你信我好不好。”
听见背后沈婳哭到失声的声音,胤祯脸色煞白,惨然一笑,低头看了眼沈婳紧紧握住自己袖口的手,一点一点掰开。
他听见沈婳轰然倒地的声音,可他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如今的他们,他没有转身,而是直接走了出去。
“呕。”沈婳数病齐发,加之此刻泫然心痛,竟生生呕出一大滩血来,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变的轻飘飘的,就像是随风而逝的柳絮,无根无萍。
……
胤祯浑身蔓着肃杀之气,所见之人不由得胆寒,都不敢靠近,他一路疾驰,到了胤禛府邸,毫无顾忌的闯了进去。
胤禛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刻,在正厅里早已等候多时。胤祯阴沉着脸,掏出佩剑,直抵胤禛的喉咙。
“我赶到的时候,她正睡在棺材里的尸体旁边。”胤禛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依旧心中悲痛,久久不能平静。
“我将她带出来的时候,她浑身冰凉,打着哆嗦。满头满身的汗,脚上如有千斤重的一个包袱,站都站不起来。惊疑不定的眼里,全是绝望和无助。”那一刻,他知道自己此生都无法放任沈婳不管了。
“你和她到底有没有……”胤祯拿剑的手由于巨大的心痛,开始颤抖,咬着牙问道。
胤禛听了这样的质问,忽的生起气来。他刚刚说了那么多,胤祯在乎的却只有那一件事么。故而到嘴边的话就被他咽了下去。
胤禛的沉默更加笃定了胤祯心里最不愿意的那个答案,他突的抬起剑,往胤禛肩上砍去。胤禛闷哼一声,肩膀上瞬间猩红一片。
听闻消息匆忙赶来的元绾正好看到这一幕,连忙命府医给胤禛包扎。而后走到胤祯身边,冷冷的扇了胤祯一巴掌道:“既然十四弟怎么也学不会兄友弟恭四个字,四嫂今日就越俎代庖,替德妃娘娘和四爷好好教教你!”
元绾沉声道:“不分青红皂白,冤枉自己的发妻,砍伤自己的亲哥哥。十四弟这么多年,竟就只学会了这些吗?”
见胤祯不服气要开口,元绾出声打断:“四嫂虽和十四弟妹交谈不多,但也知道她是个懂规矩讲礼数的人。名节对于女子有多重要,十四弟不会不知道吧。”
“况且两个人在一起,要连这点信任也没了,还说什么长久夫妻,不过是唬人的谎话罢了。”元绾看着胤禛肩上见骨的伤口,只恨自己刚刚那一巴掌打轻了。
“十四弟请便吧,如今府里忙得很,只怕没人有空送你。”元绾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胤祯收了剑,脸上讪讪的,离开了胤禛府邸。
……
一时胤祯又回到了沈府,见门口多了好些马匹轿辇,觉得奇怪,进府以后,发现府内灯火通明,丫鬟婆子行色匆忙,在沈婳的屋子里进进出出。
胤祯下意识就猜到可能是沈婳出事了,立刻跑到沈婳房门前,刚要推门进去,只觉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侧眼一看,正是星洛手持长鞭,眼睛发红,瞪着他。
星洛还欲展开第二鞭,富清忙拉住了,冷面道:“打死了又有何用,不如留着。也让十四爷体会体会十四福晋如今正受着的钻心蚀骨之痛。”
保泰也走了出来,面色阴郁,愤怒的直发颤,手指着胤祯,嘴角抽搐着,破口大骂:“爱新觉罗胤祯!你根本不配为人!”
胤祥忙扯过要动手打人的保泰,拍了拍胤祯的肩膀沉吟道:“十四弟,星洛什么都听见,看见了。这次你的确做的过分了些。”
星洛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恼火,冲了过来,通红的眸子里蓄满了泪,指着屋里喊道:“你知道我额云浑身上下受了多重的伤吗!大夫说她,脾被踢裂了,胁肋也踢断了五根,因为你又悲痛过度致心悸肝瘀,前几日的风寒未愈发展为伤寒,现下高烧烧的浑身滚烫。”
星洛哭的浑身无力,扶着门板跌坐在地,怆然痛哭:“大夫说,额云她一点求生意识也无,治的了病治不了命,恐不是人力可以强的。”
富清赶忙上前抱住了星洛,星洛伏在富清的怀里,哭到几近昏厥。
胤祯整个人开始战栗了,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膨胀,逐渐沸腾着像周身扩散。那是一种从心底里生出的痛苦,无法扼制,强悍而凶猛,冲决了他所有的感官。往日炯炯有神的眼睛里,此刻如死鱼般呆滞,丧胆失魄。
他缓慢又沉重的滑落了下来,抱着自己的后脑勺,低头哽咽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她伤的这么重,我一定不会……”
……
话说墨玉因为那天反噬受伤,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