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大厅里静的,连冰块化成水滴下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众人都知道,沈婳这般,就是动了真气了,自然无人敢再多说一个字,多做一个动作的。
那周秀才捂着脸还要骂骂咧咧,抬头见沈婳浑身上下,弥漫的肃杀之气,突然就认了怂,低着头,抬着眼睛滴溜溜的不住的扫视。
“你的俸禄,都是这群姑娘小伙挣来的。凭什么又当又立?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是吧,好啊,那你就自己再去找个营生吧,我们这里小心侮辱了你这位有学问的读书人。”沈婳随意靠在椅子上斜坐着,姿势极其慵懒,可说出的话却比刀子还尖。
沈婳对红姑招了招手,一下下敲着扶手,面上一丝笑容也无,红姑弓着身子,腿却在不自觉的颤抖。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纷纷用手揉着心口。
“把他撵出去吧,省的脏了有凤来仪的地。一会儿叫个人,把这块地洗一洗,除除晦气。”沈婳坐直了身子,手肘撑着扶手,以食指抵着自己下颚,面露不屑的瞥了一眼周秀才。
众人或抿唇,或捂嘴,都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如今大家都有了节目,也都知道了自己的积分和排名,多余的话不需我多说,你们都该懂。”沈婳起身,雷厉风行的,一一看过每个人的脸,带着墨玉,独自上楼睡午觉去了。
见沈婳进了厢房,这里众人方放松下来,拍着胸脯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七嘴八舌的赶紧跑去后场,争分夺秒的排练了。
胤禩也觉得沈婳的状态不太对劲,认识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这么疾言厉色的。
胤禩看了眼还抬着头,怔怔看着刚刚沈婳进去的那间厢房的胤祯,眼皮动了两下,心里明镜似的。
……
子初初刻十分,有凤来仪紧闭的大门,悄悄从里面拉开一个缝,有个窈窕的身影,前后左右看了一圈,旋风一般闪了出去。
京郊的谢亭,四周挂上了明瓦的琉璃灯笼,照的亭子里亮堂堂的。里面有一主一仆,一坐一站,坐着的主子,正在眯着眼品酒,神情颇为轻松。
那抹窈窕的身影一见如此,立刻加快了脚步,不出半刻,便已赶至谢亭,屈膝跪下∶“参见太子殿下。”听声音才知道,这身穿夜行衣之人,竟然是个女子!
胤礽放下酒杯,示意那女子起来,坐到他对面。那女子不敢,只垂侍一旁。胤礽轻笑一声,重新拿出一个酒杯,亲自甄了一杯酒,用食指推至那女子身边。
“初秋时节,夜里风凉,喝杯酒暖暖身子再说话。”那女子解下面巾,露出十分惊艳的一张脸,拿起酒杯,用另一只手挡着,一饮而尽。
“本来有凤来仪在奴才的运作下,亏空连连,气数已然快尽了。却不料最近十四福晋接手了有凤来仪,还说要半个什么比赛,仅是卖出去的半价优惠门票就有一千两之多。”那女子越说声音就越尖锐。
胤礽听到十四福晋这四个字,顿时神色一凛,不断的摩挲着自己手上的扳指,脸色越来越红,眉头越来越拧,手上青筋也越来越显。
“这个臭丫头,是跟本太子杠上了,本太子终有一天一定会亲手杀了她!”胤礽一拳砸在青石板的桌上,那圆桌晃了两下,而后竟似山体崩塌似的,开裂出一条条蜈蚣似的缝隙来。
“奴才会想办法先行止损。还请太子保重身体。”女子见胤礽泛白的指关节,隐隐氤氲开大片大片的红,身子不自觉就要往前倾,忽的想起什么似的,眉眼一滞,生生扼制住了。
胤礽听如此说,神色渐渐恢复了正常,转身回看女子,有难得的笑容,拍了拍那女子的臂膀∶“这么多年了,你一直做的很好,我相信你,这次也一定会做的很好。”
“奴才一定不负太子所托。只怕出来的久了,容易令人怀疑,那奴才就先回去了。”女子用手覆上了刚刚被胤礽触碰到的手臂,睫毛微闪,匆匆告辞。
那女子走后,胤礽瞬间收敛起笑容,从怀里掏出一方蜀锦的手帕,把自己刚刚碰过那女子的指尖,全部用力的擦了一遍,而后像丢弃一块破抹布似的,将那块可供京城老百姓一月花销的手帕,随意扔出谢亭。
“这些酒具你都替本太子扔了吧,脏的很。”胤礽动了两下脖子,字字句句都是嫌弃,对着仆人吩咐道。
仆人悄悄收起那套汝窑的酒具,毕竟,随便卖个价钱,都足够他一生用了!
……
话说珈宁收到那枚刻有白莲花的红玉戒指,陷入了沉思。这东西她似乎听谁说起过,但却想不起来那久远的事了。
陈丰一见到那枚戒指,便认了出来。四下没有纸笔,陈丰便随意扯了片树叶,咬破自己手指,写下几个大字,揉成一团,拿出弹弓,“咚”地一声就滚落在地上。
珈宁吃了一惊,但她毕竟不是寻常人。因此在那团树叶,还未完全停止,自由落体运动的时候,就先一步拿住了它。打开一看,迅速扫过上面几个字,刚刚还蹙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一双眼睛充满刺骨的危险信息,脸上重新扬起一抹怪异的微笑。
知意终于是忍无可忍了,连这压箱底的杀手锏都愿意给她了。
珈宁推开门,似笑非笑对水月道∶“回去就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