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这副消瘦又胆怯谨慎的样子,全然不像当初的样子,苏宛菱有些难受,也替她可怜,她忽然伸手将□□烟拉住:“我之前也进过地牢,也遇到过很多事,甚至……”
甚至整个苏家被推翻,自己被押上了刑场,差点断送性命。
她顿了顿,重新开口道:“但只要我们还活着,明天总会更好一些。”
□□烟怔住。
苏宛菱漾开一个笑容:“我初见你的时候,便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十分明媚夺目的女子,你和从前的我很像,自信的、坚定的,一旦决定下来要做的事,就会义无反顾去做,而且会做的比任何人都好。只是我们所选择的路,有时候未必是对的,若是去做了,发现走错了路,撞到了墙,至少现在还来得及,还有旁的路可以走。我相信无论是我还是你,总能走到一条更好的更适合自己的路。”
苏宛菱极少会说这样安慰人的话,但她这些话却是认真的,是真挚的。
□□烟怔怔望着她,过了许久后,终于慢慢扬起一个微笑。
这个微笑是温柔的,温暖的,仿佛回了初见时她的模样:“谢谢你。我明白了,我会振作起来的。”
“嗯。”
“再喝点安神汤吧,好好休息休息。”
“嗯。”
……
救出□□烟后,苏宛菱再去王家那些县城内的铺子,得到的反应要比之前热情的多了。
她意识到,王忱应该还有其他人手安排着,所以在她救出□□烟后,他便通知了那些商铺的掌柜,让他们更加配合她。若是她一直没有任何动静,即便她手握铁牌,也无法再驱使这些商铺的人。
她坐在马车中,刚从其中一个商铺内出来,望着车窗外不断倒退而去的黄泥路,心事重重。
将名单交给三皇子后,已经过去了三天,三皇子那边却没有了消息,也不知道名单调查的怎么样。她想起之前见到谭玉书时,他身上的伤虽然愈合了不少,但这些天阴雨绵绵,她怕他的伤势再复发。
于是她在王家一个药铺私下买了一些金疮药,又暗中放出消息,准备联系谭玉书,将药送过去。
车夫望了望天,觉得马上就要下大雨了,到时候路上都是积水,会非常难走:“夫人,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去后院等着。”
苏宛菱之前已经放出了消息,接下来她只需要在当初与谭玉书相遇过的地方等待,他找到时机,便会出现。
车夫应下,便晃晃悠悠朝着另一条后街巷子驶去。
却不料车才刚掉了个头,便突然一个急停,苏宛菱整个人往前方一冲,直接撞上了车壁。
“怎么回事?”头上被磕出一个大包,她揉着脑袋要掀开帘子看,却忽然瞧见帘子上刷得映出了一道血痕,吓得她往后退了三步。
紧接着马车忽然动了起来,但方向却截然不同,反而离开了后街,朝着另一个方向行驶而去。
苏宛菱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车夫出事了!有人抢了她的马车!
她不敢妄动,那帘子上的血迹还明晃晃的在着。可是若等在这马车中,却不知道接下来会去什么地方,自己会遭遇什么样的事。
是谁控制了马车?是要挟持她?
若是求财,在杀了车夫后可以直接杀了她抢了钱去,但他们却还要大费周章驾走她的马车,恐怕就是想抓她!
苏宛菱全身紧绷,她往后挪了半步掀开车窗,外面的路看上去似乎去城外,她若是不想办法逃走,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就在她想要义无反顾跳车的时候,马车便停了下来,有一只手朝里面伸出,抓住了带血的帘子,一下子拉开。
苏宛菱还坐在里面,一身影便映现在了她的视线里……是凌祁!
“下来吧。”凌祁抬起眼帘,目光像锋芒一样射进来。
苏宛菱坐在马车中如坠冰窟,凌祁会对他直接下手,说明高修然的调查已经影响到了高巍奕,他恐怕准备将所有人一网打尽,不会放过他们了。
知道避无可避,她只能听从他的命令,先下了马车。
这是一块空地,四面都有高墙,空地里荒草杂生,像是原本打算来建造什么房屋,但最终没有建造的地方。
马车周围围了一圈士兵,就算之前苏宛菱跳下马车,也很快会被抓回来……
她面色一暗,抬头看向凌祁,他手托在剑柄上,面孔冰冷,身子笔直的站着。
“就算你抓了我也没用,我自己也不知道他在哪儿。”苏宛菱判定凌祁抓她,就是为了引出谭玉书,为了杀他。
凌祁冷冷扫了她一眼:“不是我要抓你,是殿下。”
“殿下?”苏宛菱蹙眉一怔,然后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缓缓转过身去。
只见一个身着金丝绣蟒长衫的男子从围墙之外缓缓走来,乌黑的长发被一顶玉冠束着,绣着精致竹叶的暗黄色内衬挂着浑黄的长玉,挺拔的骨架包裹着硬朗的肌理,微翘的杏仁眼淡漠而疏远,仿佛与人隔了千万丈远,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内心深处冰冷和毫无感情。
是高巍奕!
苏宛菱心凉了半截,高巍奕竟然亲自来了安山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