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叹了口气。
“母亲,”陈安之皱着眉,“儿子最近又怎么惹您不高兴了?”
王妃板起脸来:“你与玉玑成婚已经有一段时日了,怎可一直不宿在她那里,夜夜宿在小妾的房中?这不像话。”
听母亲提到尤玉玑,陈安之立刻垮了脸,道:“母亲又不是不知道,她逼着我签下和离书。我还如何死皮赖脸宿在她屋子?儿子总不能用强,这非君子所为!”
王妃张了张嘴,一时无语。
“我又没让你用强!她人如今还在府里,事情便还有回转的余地。当初大婚时是你荒唐糊涂,你理该认真赔礼道歉,将人好好哄一哄。府里上上下下谁不说她一句好?她本就是个和善大度的人,你若是迈出一步……”
“好了!”陈安之忽然暴躁,“我堂堂世子的身份摆在这里,还要她道歉?”
王妃怔了怔,有些陌生地望着陈安之。
陈安之这些年纵使做过许多糊涂事,可总是孝顺听话的,何曾用过这样的语气顶撞她?
陈安之说完也是一愣,不明白自己顷刻间心里生出的暴躁由何而来。他赶忙起身,愧疚道:“母妃,儿子失言!”
王妃望着陈安之良久,眼中慢慢浮现失望。她揉了揉额角,拿起一块小碟里的蜜饯压一压胸腹间的难受,说道:“母亲乏了,你去吧。”
陈安之泄气地走出去。他站在庭院的冷风里,烦躁地低着头。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般,竟会用那样的语气和母亲说话。
这一晚,陈安之没有找红簪,而是去找善解人意的表妹诉苦。
方清怡倒了一杯米酒递给他,浅笑着说:“许是最近事情太多,表哥一时情急,不要多想了。等明日姨母消了气,表哥再去认真赔个礼便是。”
“也是。”陈安之神情低落地点点头,接过方清怡递过来的米酒。
方清怡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
转眼到了冬至这一日,也是邀华容公主一家来王府做客的日子。
一大清早,尤玉玑苏醒过来,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脚腕从司阙的掌中拿开。她微微蹙眉望了司阙一眼,细微的埋怨在看见他苍白的脸色时慢慢散去。她俯下身来,将被子为他盖好。
“姐姐。”他仍旧合着眼,半睡半醒间。
“嗯。还早,你继续睡一会儿。”尤玉玑一边柔声说着,一边将他鬓间的乌发理了理。
司阙从被子里探出手,勾住尤玉玑的腰,将人拉进怀里。他将脸贴在尤玉玑颈侧,依恋地蹭了蹭。
尤玉玑由着他抱了一会儿,才探手到后腰摸到他的手,低声说:“姐姐不能陪你了,今日府里有客,得早些起身。”
司阙抱着她腰身的手仍旧牢牢禁锢着,没有放开她的迹象。
“阿阙?”尤玉玑声音越低,轻晃他禁锢在她后腰的手腕。
显然,在这微凉的冬日早晨,柔软温暖的怀抱太过诱人,司阙还是不想松开。
尤玉玑蹙眉望着他,含笑的温柔眉眼里带着几分无奈的宠溺。她不再劝他松手,反而是在他禁锢的怀抱里仰起下巴,柔软嫣红的唇微微张开慢慢凑到他耳畔,将他宛如白玉的耳垂含在口中,粉色的舌尖在他的耳垂上轻轻舔了一下。
司阙压在尤玉玑后腰的手一僵。
尤玉玑退开些,眼睁睁看着红晕从他的耳垂开始慢慢漾开。
司阙睁开眼睛,对上尤玉玑含笑的眸子。她对他轻轻眨了下眼睛,道:“终于醒啦?”
尤玉玑趁机坐起身来,轻易推开他禁锢的手臂。她拿了枕侧的衣衫披在身上,快步下了床。
司阙望着尤玉玑一边穿衣一边离去的背影,慢悠悠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不多时,外间响起些细碎的脚步声,是尤玉玑的侍女进来服侍她梳洗。司阙已彻底没了睡意。他坐起身来,瞥了一眼被扔到床角的他的皱巴巴的寝衣。
他还没有想好今天要不要去找司阆要那粒假死药。
他拉开床头几的抽屉,在小册子下摸出一枚铜板。铜板高高抛起,再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冷眼拿开覆在铜板上的手,瞥向那枚铜板。
反面。
不去。
他重新躺回床榻,随手摸到枕头下尤玉玑的心衣,将其抱在怀里,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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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容公主一家快晌午才会过来,尤玉玑之所以起得比以往早些,是因为要在公主一家人来之前,先处理完尤家的事情。
是以,她连花厅也没过去。
今日林莹莹又回家看望母亲,只翠玉和春杏在花厅里也没有太多话题可聊,两个人没坐多久就都回去了。
景娘子立在尤玉玑身侧,不由在心里感慨若小公子不是那样年少,若能帮忙处理这些事情,夫人会轻松许多。她又忍不住去想,若夫人在尤家,小公子跟在姐姐身边看着也学得快些。可惜尤玉玑嫁到晋南王府,小公子也不方便跟过来……
快晌午,华容公主一家到了。
今日晋南王也在府上,两家人坐着一起吃饭,对陈凌烟和崔凌的婚事所有人心照不宣,唯独陈凌烟一无所知,开开心心地吃着冬至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