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等。”司阙抬眼,望向炭火盆旁小方桌上的那支紫玉步摇。
停云愣了愣,也不多问,转身退下去。下楼的时候,她蹙着眉,在心里惋惜看来今晚不能去尽情玩弄陈安之了。可惜她已经准备了玩弄毒具。
司阙弯腰,拿起小方桌上的那支紫玉步摇。长指捏着玉柄轻晃,缀着的几条碎玉珠子轻晃,泛着迷离的光影。
这支步摇,是尤玉玑故意放在这里的。
司阙也知道她是故意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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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尤玉玑辗转反侧不得眠,将百岁吵醒。百岁朝她走过来,在她怀里窝成了一个球。
她说等司阙考虑,等他答复。
这话,半真半假。
未想到司阙前,尤玉玑在梨园里那群年轻的戏子里挑选,甚至想过清贫的书生等等。可自从想到了司阙,她心里便知晓,暂时再也寻不到比司阙更合适的人。
司阙,是她确定的人选。
他会同意的。
三日内。
尤玉玑抱着百岁翻了个身,面朝床里侧慢慢睡着。
尤玉玑抱着软乎乎的百岁酣眠时,司阙却并没有睡,他甚至没有躺下。他将自己身上衣物尽数褪下,站在铜镜前。从小到大,自他有记忆起便穿女装。在他很小的时候甚至真的迷迷糊糊将自己当成了女子。后来慢慢长大,他每次沐浴后素身立在铜镜前清清楚楚地审视着自己的男性特征,提醒自己别忘了自己为何一生当不得男子。
司阙用微蜷的指背用力蹭了一下自己本该凸着喉结的前颈。
忽然就笑了。
笑得无辜,又人畜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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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停云端药上楼给司阙。司阙正在给他珍爱的琴换弦。
许多人都知晓司阙极爱他的琴,擦拭与换弦必是亲力亲为。根本不准旁人碰他的琴。原来在司国宫中时,刚被派去他的宫殿做事的宫人最先被交代的事情,就是千万别碰他的琴。
“殿下,该喝药了。”停云道。
“倒了。”司阙说。
停云愣了一下,端着手里的汤药犹豫了一下,阻拦的话咽回去,转身往外走。
司阙一边换弦,一边说:“接下来几日的药都停了。”
停云这下不得不劝:“殿下,您怎么忽然要停药?您的身体会扛不住的。”
司阙慢条斯理地拿帕子擦拭琴弦,问:“远处什么声音?好像扰了大半日。”
“是夫人今天请了戏班子。”
司阙擦拭琴弦的动作顿了顿,才又继续。
停云还在继续说着:“夫人最近好像很喜欢听戏,昨日也在府里请了戏班子。听说今日换了家戏班子,而且明日又预了另外一家。明明府里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儿,可夫人倒是个知道享福的……”
司阙没有再听停云的话。
尤玉玑喜欢听戏?
不对。
“我的确心急,望你早日给姐姐回复。”
——昨日尤玉玑临走前说的话忽地在司阙耳畔回响。
司阙将手中的雪帕子往琴案上用力一扔。
停云诧异地抬眼去看司阙的脸色,见他阴沉着脸。
停云在司阙身边伺候好些年,就连医术都是跟司阙学来的。她对司阙有几分了解。虽说司阙并非良善人,他虽颇有几分喜怒无常,将旁人的和自己的性命都不当回事,却很少这样脸色阴翳,将浓烈的戾气摆在脸上。
晋南王府后花园里,尤玉玑坐在圈椅里,饶有趣味地看着戏台子上的戏。不仅翠玉和林莹莹、春杏都在。尤玉玑还邀了陈顺之的妻子林氏过来一起听戏。
尤玉玑今日听戏又与昨日心情大不同。
昨日听戏时,尤玉玑根本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心里焦急地挑选着。而今日听戏,倒是真的只是听戏而已。
林氏几次瞥向尤玉玑,见她始终眉眼含笑,偶尔与人说话时也温温柔柔的模样,显然没有被府里近日来的事情烦扰。
林氏不由在心里暗暗称奇,她扪心自问,若自己是尤玉玑,肯定是做不到这般悠闲自在。
两台戏中短暂的歇息时刻,林莹莹凑到尤玉玑身边,笑着说:“姐姐,表姑娘如今只是个良妾入门,断然烦不到姐姐。我还听说表姑娘的母亲被王妃训斥了一顿,不准她再来府里呢!”
尤玉玑嗯了一声作回应,也不多说其他。
不管陈安之纳多少女子,只要别来她面前添烦,她全不在意。
良妾有良妾的章程,后日是陈安之的及冠日。府里说定在陈安之及冠礼的第二日,再将方清怡抬进府中。
戏台子上的唱词咿咿呀呀直到暮色四合才歇。
尤玉玑回到昙香映月,舒舒服服地泡了牛乳浴,换了身宽松的浅紫色衣裙。然后懒洋洋地靠在窗下美人榻,用小勺子喂百岁吃羊乳。
它已经可以吃些小块的碎肉,可明显还更喜欢羊乳。
抱荷进来禀告司阙过来了。
尤玉玑的手一抖,勺子上的羊乳洒出来一点。百岁喵嗷一声不大高兴。尤玉玑轻轻舒出一口气,稳了稳心跳,重新舀了羊乳喂百岁。她让人将司阙请进来,又令下人都退下。
司阙走进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