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人人都为此责怪她。何况她也没说错,何氏位卑,太子若是因为何氏发作她,那就是偏宠,自来偏宠都是大祸,这样的道理难道太子妃不明白么?钱氏越发茫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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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作业有点多,加上拖延症又犯了……
第45章 福宁宫(3)
赵如意从前没有系统地学过如何打理中馈,其实在大户人家,即使是庶女到了年纪也会被安排跟着学管事理家,以免日后到了夫家被婆婆、夫君嫌弃,败坏娘家名声。但没人教过她这些,陈嬷嬷不会,嫡母不愿,好在她性慧,福宁宫的大小事务之前也算被打理的井然有序,赵如意接手时也还能驾驭。
只是和淑妃、贤妃、韦婕妤这些行家里手相比,便显得不足了。
淑妃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打量赵如意的眼神就带起了些轻蔑和鄙夷。赵如意倒不在乎,依旧慢条斯理和她们对账,韦婕妤见过赵如意的本事,便不在意这些小节。
申末,四人结束了这一天的宫务,赵如意与她们三个身份到底不同,议事结束就言退了。淑妃那一双狐狸眼斜飞,笑吟吟道:
“赵侍御何必这么着急走,咱们也一起坐下说说话。”
赵如意知道淑妃没安好心,也没心气与她相争。她生的略高,如今站起来看淑妃,竟隐有居高临下的味道。夕阳的余晖随着半开的窗扉照射进来,洒在地上,铺就了一层金色的影子。
“奴婢并不敢与娘娘们平起平坐,何况福宁宫里事务也多。”
她嘴里称奴婢,但淑妃实在在她脸上看不到恭敬,脸上的笑便挂不住了,别过脸不再瞧她,挥挥手,便是叫她走的意思。
赵如意福一福,见贤妃与韦婕妤皆没什么吩咐,转身便走了。章公公早回了福宁宫,留下芳草在外头等她。西下的夕阳仍是烈的,才踏出房门的时候只觉得眼睛被刺了一下,她鼻尖莫名一酸,心里不知道哪里觉得委屈,眼中隐有泪光。芳草不敢看,亦不敢问。
赵如意走后,淑妃几个也没有说话的心,各怀着心思寒暄几句便散了。春意暖,贤妃钱悦缊出了安宁阁的门,来接她的步辇停在门口,那辇无四壁,顶上扎着的幔帐垂下来,用来收拢的穗子上挂了银铃,若走起来,便是叮当的声响。
贤妃素晓庶务,知道便是这小小银铃也可值普通人家半月甚至一月的嚼用,由宫女扶着,踩着内监的背上了辇,却不知怎的想起赵如意那张脸。她的出身不够,也没有受过很好的闺秀教育,但她身上有气度。贤妃这样想着,一缕春风衔来,蓦地,她又回忆起那些以为忘了的往事。
怎能真忘,怎敢尽忘。
现在想想,先后实在是一位温柔仁善的娘娘。太子殿下莫名厌了她,先后却允她娘家人入府来开导她。先后治府甚严,虽然府里没人敢传她得罪了太子的闲话,但她的母亲钱夫人毕竟做了多年的掌家夫人,给当时还是太子妃的先后请完安过来看她,尚未听她哭诉,便暗示她遣了左右下人,问她可是开罪了太子殿下?
说不上一声开罪的,不过是多说了几句话,连妒都不能真算做妒,无非是小女儿心肠,醋了一醋。当时还是侧妃的钱悦缊这样想着,听了母亲的话,张张嘴,不禁滚下泪来。
钱夫人经的事多,夫家也立得住,揣摩着方才太子妃的态度,心想应该不是什么牵连家族的大事。这样想着,心里便稳得住,还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脸,摸到一手的眼泪。钱悦缊细细将事说了,却见钱夫人本来温柔怜惜的眸色冷起来,望着女儿稚嫩的脸,一时间欲言又止,等着女儿先抱怨。
“我是真不明白,何氏不过是个宫女出身罢了,殿下偏为何氏这样发作我。”
钱夫人终于是听不下去这般絮叨,低喝一声闭嘴,纵是见女儿眼泪汪汪地抬头,心肠也不敢再软。她把声音压的沉而低:
“我也算是听明白了,你以为殿下是因为何氏罚你么?太子殿下罚的是你不知道规矩。太子殿下多看重规矩的人,怎会助长府里的歪风邪气?”
明明不过微末小事!钱悦缊心里不服,眼中就带出来。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一点小事而已,人人却都非要拿圣人的标准苛责她。钱夫人眸色却因此沉了又沉,但她的手是温柔的,温柔的抚上女儿的头,带着为母者天性里的柔软。
“我明白娘娘的心思,我也是从小女儿家过来的,哪个少女不怀春?”母亲温和的语气安抚了钱悦缊的委屈和不安,她整个人慢慢静下来,只是泪珠子仍旧止不住地往下掉,停不下来似的。
“太子也不是恼娘娘吃醋,太子啊,是希望娘娘像个娘娘。”
像个娘娘?钱悦缊不解。捏着的手帕湿透了,她的泪却是止住了。又恢复几分平日直爽的脾气,只恼:
“娘,我是真不明白。殿下和娘娘罚了我一个月,禁足抄经的,其实抄经的时候我心里也清净,但我就是想不明白。”
便干脆扔了手帕,之前哭的累了,牛饮般喝完一盏茶,见母亲的神色既复杂,又温柔。端茶的手被母亲握住,感受到那手上微微的力量,钱悦缊不知怎的,不敢再看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