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大点声音就要哭。更听说他日日被噩梦所扰,晚上房里依旧灯火通明,屋子里若不站上五个人,是断不敢入睡的。那胆量别说男孩儿,就连寻常女眷都多有不如。即使如此,作为襄远侯府唯一的公子,因尚未议亲,所以仍然是帝都有名的钻石王老五。
“我那老姐姐一向心疼孙子。这些年求神拜佛的,不就求那恶鬼不要近他孙子的身。这是得了什么法子,可有效用? ”
嗯,官方说法,襄远侯世子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百年难得一遇的阳气弱,自幼恶鬼近身。
“听平姐姐说,襄远侯世子得了高人指点,每日杀一日鸡,鸡血去煞气,听说还真有点用,这些日子睡的香甜,据说人都瞧着精神不少。”
“那小子啊,是瞧起来瘦瘦的。”
老夫人喟叹一句,赵国公夫人接着道:
“既如此,襄远侯夫人估摸着要给世子议亲了。”
赵惜缘抛出个引子,赵国公夫人不需要如此委婉,就这样大剌剌的点了老夫人一句,见老夫人果然心动,赵国公夫人却不动声色,亦未去看孙瑶。
倒是赵如意,一时间竟仿佛忘了呼吸。心中起万千波澜,脸上仍不动声色。好在此时无人在意她,只是那种感觉,所有的声音已远,回忆一瞬间侵袭而来,让人不知道究竟什么才是真实。
所以,究竟什么才是真实呢?
直到赵惜缘的笑声把她拉回现实,好在没人在意,她只需安静听着一屋子女人说话,然后慢慢退场。
有些人,你以为不会记得了,但似乎在内心深处,你并不愿意忘记他。她从来没有真正知道过他的过去,就好像她也从来对自己的出身绝口不提。不过是一段萍水相逢的缘分而已。
只是,他究竟是谁呢?
她当年猜测过这个人应是世家子弟,只是听赵惜缘话里行间,都是这位襄远侯世子似乎从未出过帝都的样子。赵如意一时间心绪纷乱,却最终告诉自己,我不关心他是谁,也不关心他在哪。
赵如意心绪不宁,老夫人也一样不怎么高兴。待众人都散了,老夫人却独留赵国公夫人伺候她用饭,期间问她:
“你们接她回来,是要我的命吗”
赵国公夫人不是那种婆母指东自己不敢往西的妇人,闻言只低头,却道:
“婆母明鉴,按天相之说,当如意十八一过便可止灾厄,如今如意已经十九了。她回府之前媳妇专程去问了文法寺的高僧,说如意灾厄已消,八字大旺。”
赵国公老夫人眸光森然,这文法寺在前朝叫灵隐寺,百年来香火旺盛,前朝末帝不信佛法,灵隐寺因此凋零,但本朝对佛道一流一向尊崇,文法寺百年古刹,如今香火更盛从前。媳妇以此为引,老夫人一时挑不出不是。
“看来这府里我是再做不得主了。”
“婆母折煞儿媳,盖因如意年纪大了,再在外头养着实在不好,何况如今灾厄已消,到底是自家孩子,总该接回府中。也全一份骨肉情谊。”
“骨肉情谊?”
老夫人冷冷一笑,似是若有所指一般看着儿媳。
“望你牢记这四个字。也望你那庶女承你的情。”
“是。”
儿媳这样乖顺,叫老夫人十分烦闷,干脆撩开,心思转到娘家这个侄孙女孙瑶身上,说:
“阿瑶品貌上佳,她的亲事你多操心。”
“是。”
因有孙瑶,老夫人对儿媳擅作主张接回赵如意一事也未过度找茬,倒是张姨娘一系对老夫人的态度十分心惊。张姨娘当然不会觉得后宫是个多好的去处,只是对于女儿的选择来说,后宫或许是她最好的去处。
尤其,是给赵惜柔当差。赵惜柔是什么性子,张姨娘实在再清楚不过。说句难听的话,难及她娘赵国公夫人十分之一。但偏偏赵国公夫人看不上赵惜缘,甚至因为看不上赵惜缘,接回了赵如意。
若说张姨娘没做过诰命加身的美梦就是虚伪了,国公府如今唯有二子,其中一子为她所出,两个都是庶子,且生辰之差一天,赵澜资质又好,不是没有一争之力,若让赵惜缘入宫,更无异于如虎添翼。
张姨娘知道夫人防备她甚深,所以才不愿赵惜缘入宫,但这府里,也不全是夫人说了算的!
既还能争,为什么不争?
张姨娘这样想,便对贴身丫鬟小红说:
“我这几日身子有些不爽利,你去与夫人报一声,想请张大夫来给我瞧瞧。”
张大夫,张姨娘嫡亲兄长,正经良民。
小红道是便去,张姨娘毕竟是内宅宠妾,赵国公夫人无事也不会和她起什么纷争,说了句晓得,就让人带着小红去办这事去了。
府中各人各有心思,赵如意回去后却好生睡了一场,绝情的人有时候不一定能做到无情,她内心震荡,只想蒙头睡个好觉。
就在这浑浑噩噩间,襄远侯府嫡女及笄日已到。
孙瑶毕竟才来侯府,除去平时在老夫人身边奉承,与府中两个小姐关系都平平。不过,若真说有什么倾向的话,孙瑶还是和赵惜缘更密切些。可惜密切也密切不到哪儿去,孙瑶是个安静性子,赵惜缘则偏于灵巧,两人也不算太能说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