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顾珞撑着胳膊托着腮帮子坐在同济药堂的柜台后面,脑子里捋着这几天发生的事儿,琢磨着今儿晚上去见顾奉节究竟都要说点什么。
大山子一脸羡慕的看着顾珞,“小红兄弟,你当真要在外面买宅子?”
今儿一早,赵明栋给顾珞送来五千两银票,当时季卿献也在现场,季卿献提议让顾珞去把银票存了汇丰票行,顾珞顺便就说了她想买处宅子的事儿。
季卿献只是短促的震惊了一下,却没有多说别的,只说买宅子的时候多比较比较。
大山子却羡慕的不要不要的。
顾珞比他还小两岁呢,瞧瞧人家,现在就能独立买宅子了,他到现在穿的裤子都还是他娘一针一线缝的,家里住的房子也还是雨天漏水雪天塌方的茅草顶子。
啧啧。
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好羡慕啊!
讹诈也是一门技术活啊。
什么时候他也能凭本事讹诈这么多钱了!
顾珞转头正要回答大山子,外面进来一个瞧上去约莫四十多岁的妇人,妇人穿着绫罗绸缎,梳的整整齐齐的发髻上簪了几朵珠花,瞧上去一派富贵。
大山子立刻闭嘴笑着朝那妇人迎过去,“这位大姐,抓药还是瞧病?”
那妇人朝着柜台后方扫了一眼,皱了皱眉,问大山子,“你们药堂的大夫呢?”
她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哑,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声嘶力竭。
顾珞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皮肤白皙,但脖颈处被高领衣领遮住的地方有隐约的红痕,不明显,顾珞却是一眼能辨认出这红痕是什么。
被掐的。
不过,这不是重点,真正的重点是她那五官。
大山子陪在妇人一侧,笑呵呵指了顾珞应道:“这位顾大夫就是我们药堂新来的大夫,您别瞧着她年轻,本事大着呢,一手针刺比我们黄大夫都厉害,前几天惊动整个进城的药膏您知道吧,那就是我们顾大夫的方子。”
妇人狐疑的朝顾珞看过去,抿着唇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大山子立刻给顾珞递了个眼色让顾珞招呼一下。
顾珞扫了大山子一眼,又看了看这妇人,最终胳膊一撑柜台,手掌一托下巴,转头又盯着药堂门外来来往往的行人去了。
别说招待了,这根本就是摆出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
大山子心下嘀咕,小红兄弟干嘛呢?难道是第一次单独接诊面皮嫩不好意思?
这么一想,大山子立刻道:“哎呀,大姐,您反正来都来了,让我么顾大夫给您把个脉呗,把脉又不收费,您要是觉得我们大夫说得准您就继续瞧,您要是觉得我们顾大夫说的不准您再走人也行。”
妇人仿佛被说动,犹豫一下,松开紧咬的下唇,抬脚上前。
然而她刚刚迈出一步,顾珞倏地转头看过来,朝着妇人皮笑肉不笑一龇牙,“对不起大婶儿,我今儿不会把脉。”
大山子:哈?
你叫人大婶儿这么没礼貌的称呼也就算了,什么叫你今儿不会把脉啊!
这把脉难道还分单双数日子?
大山子错愕看向顾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那妇人也没料到对面的大夫来了这么一句,登时脸上带了恼怒之色。
顾珞嘴角带着冷笑,不等这妇人发难,率先开口道:“您就是昨天冤枉陷害我的那个叫春香的宁国公府婢子的娘吧。
怎么?
昨儿闺女冤枉了我,今儿您又来找我瞧病?怎么的,你们全家都闲的无聊在我们同济药堂找乐子呢?
找乐子您来这里干什么啊,出门左转,碎红楼不愿意为您服务么!
伺候的您舒舒服服的!”
顾珞带着嘲讽的戏谑,噼里啪啦给她砸出一堆,这妇人原本一脸怒气登时被顾珞说了个满面通红,甚至站在这里犹如杵在油锅里。
“你......你怎么知道?”
顾珞翻个白眼,“你管我呢?我要是告诉你我怎么知道的,你给我五千两银子不?给我就告诉你,不给......您去碎红楼玩呗。”
大山子满目惊讶转头看旁边妇人。
“您是昨天那春香的娘?嘿,这叫什么话,我还当那春香没娘呢,这但凡有个娘,也不至于就能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啊,您是亲娘么,平时不教给孩子礼义廉耻么?
您这,来我们药堂瞧什么病啊,怎么,您闺女讹诈我们没成功,您这是来找补了?
牛逼!”
妇人刚刚震愕间脱口问出一句,此刻被顾珞大山子连环怼,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捏着手里的帕子,咬着下唇,狠狠瞪了顾珞一眼,转头离开。
她一走,大山子冲着她的背影呸的啐了一口,转头朝顾珞竖起大拇指,“我小红兄弟果然是有能掐会算的本事,你怎么知道这人是春香的娘啊?一眼就看出来了?”
顾珞昨儿没有一眼认出春香,那是因为当年她还在宁国公府的时候,春香也只是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孩子。
可经历了昨天一遭,今儿再见这个妇人,她要是再对不上号,那她那几年的罪就白吃了。
这妇人是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