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朵’正对着一座墓碑说话。
“奶奶,我要走了,去城里找爸爸妈妈和小宝……我可能要和他们在城里住一阵子了,屋子都锁好了,不用担心,等到过春节的时候我们就回来……”
安静的山头,除了‘许朵’的说话声,听不到任何一点声响。
随后,‘许朵’留下半张干面饼,转身离开了。
直到‘许朵’走出村子,影片背景中终于有了声响。
是风的声音,路旁的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夜里虫鸣的声音,还有雨落在货车铁皮棚子上的声音,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许朵’从村子、走到县城、走过城郊……
过程中,‘许朵’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伴随影片进行的,只有不断切换的场景和周围不断变得嘈杂的声响。
终于,在走了很久之后,‘许朵’来到了车水马龙的城市。
周围是汽笛喧嚣的声音、小摊贩喇叭里叫卖的声音、路旁小店里客人聊天吵架的声音、不远处学校里隔空传来的广播体操的声音……以及偶尔好心人关切询问的声音。
这一切令‘许朵’感到迷茫。
她其实不知道那张火车票上的地址是不是这里,但是爸爸妈妈曾经说过的进城,在她眼里,这里就是‘城’。
所以,在‘许朵’的眼里是坚定的,她相信,就像在村里,只要一直走就能挨家挨户走遍整个村子一样,在这里,她只要一直走,走遍所有的地方,总能找到爸爸妈妈和弟弟。
于是,‘许朵’来到了拥挤的车站,人来人往的菜市场,灯火通明的夜晚大排档。
在大排档里,‘许朵’身后的大包碰到了一桌食客的桌子,几个醉汉起身将她抓了起来。
醉汉们诬陷‘许朵’偷了他们桌上的东西,又对着‘许朵’一阵拳打脚踢。
场景混乱,画面晃动,在这一幕模糊的画面当中,看不到人,看不到周围的事务,只能看到四周晃动的光影。
但是醉汉们的咒骂声、嘈杂混乱的声音以及老板和路人食客们的劝阻声交织成一片,却能让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
这样的一幕,对于林沫沫而言何其的熟悉。
但是,在林沫沫的记忆中,有一部分不那么好的记忆却在一点点的模糊消散,就如同现在影片中的画面一般模糊且不再深刻。
影片还在继续。
被赶出大排档的‘许朵’捡起的自己的包袱,在被扯坏的袖子上打了个结,抬起手臂蹭掉了脸上的污渍,忍着身上的伤痛又继续前行。
‘许朵’根本不知道,爸爸妈妈去的那个‘城’其实并不是现在这个‘城’,更不知道,她要找的爸爸妈妈弟弟早已经不在了。
‘许朵’究竟有没有找到自己的爸爸妈妈和弟弟,影片并没有给出答案,但大家其实都已经知道了答案。
片段的最后,一个警察来找到了‘许朵’,并且带着她离开了。
画面中只留下两人渐渐走远的背影。
直到荧幕暗下,一段黑白的文字简述了真实的‘许朵’最后的结局。
画面再一晃,已是十年之后。
还是同一个地方,曾经黯淡无光、安静如死的村子似乎又再一次地恢复了生机——黑工厂被关停,扶贫生态项目应运而生,高耸的废气管被风力发电设备取代,被污染的河流重新变得清澈,寸草不生的土地重新长出绿植,蓝天白云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
影片结束。
坐在影院里的观众们却依旧保持着安静,久久未从影片带来的情绪中走出来。
当大家回过神来,想起来要找林程和林沫沫签名拍照时,林程已经带着林沫沫离开了会场。
两人走在路上,林沫沫拉着林程的手,一蹦一跳地走着。
“爸爸。”
“嗯?”
“回去我想吃一个小蛋糕可以吗?就是公司餐厅做的有一点甜、有一点咸的那种。”
“可以,但是只能吃一块。”
“好。”
“爸爸,我想养一只钱爷爷家那种猫咪,可以吗?”
“可以,不过要你自己铲屎。”
“他们说这里的海洋馆很好玩,我们可以去吗?”
“可以。”
“那可不可以再去一趟旁边的欢乐园?”
“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