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着杜夜阑坐下,说道:“止血药有用也不能让你的伤口立刻恢复,你要是出事了,你打算让我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等月牙要他们来救我?”
杜夜阑总算不说话了,我给他重新处理了伤口,担心他处理兔子的时候又把伤口弄裂,便揽过了这个活儿。
不过我实在是没有处理过什么动物内脏之类的,尤其是还要给兔子剥皮,我拿着匕首靠近死掉的兔子,手摸到毛坯之后立刻缩了回来。
我默默地想着,我连人都杀了过了,虽然是误打误撞为了活命才杀的人,但好歹也杀过人了,不就是给兔子剥皮吗,能有多难。
然后当我咬着牙闭着眼睛把匕首插。进兔子身体里时,一下就丢开匕首跳了起来。
我难受地看着杜夜阑,低着头说道:“要不,我去找找有没有水果吧,这个世界应该有野果子了。”
杜夜阑默默地看着我,半响,略显苍白的唇微微勾了起来,他从怀中摸索出了三个青绿的果子给我。
“刚才顺手摘的,不过味道可能有些酸。”
这人早拿了果子回来却不告诉我,我一把拿过果子瞪了他一眼,便跑去河边洗果子了。
等我咬着果子回来,便看到杜夜阑已经拿着匕首在处理兔子了。
我愣了下,急忙小跑了过去,按住了他的手,说道:“吃果子就好了,也不是没有饿过,挨一下就好。”
我想了想,把刚洗好的果子都递到了杜夜阑面前。
“你肠胃不好不能挨饿,这两个你吃吧。”
杜夜阑却叹了口气,眸光缱绻,“我左胸口受伤,用右手不应让伤口裂开的。”
我见他低头又拿起了匕首,便将果子咬在了嘴里,然后伸手按住了兔子的尸体。
“你只用右手,我帮你把皮扯下来。”
这次杜夜阑倒是没有拒绝,于是在我眯着眼睛咬牙坚持了半盏茶后,我们总算完成了这血腥又残忍的活计。
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吃兔肉了。
我怕我只要吃,就会想起这血淋淋的剥皮场景。没有调料,但是杜夜阑从边上扯了几株我不认识的草,揉碎了叶子,将汁液滴在了烤兔子上。
“这是什么?怎么像是香料呢?”我结果杜夜阑片下来的烤好的兔子肉,咬了一口,肉质鲜美,还带着一点点微微咸酸味,竟然味道很不错。
杜夜阑拨着火堆缓缓说道:“一种有味道的野草,名字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以前小的时候流浪,老乞丐他们偶尔烤山鸡或者烤鱼买不起盐,就会揉碎这种草,把汁液滴在食物上。”
嘴里的兔子肉一瞬间好像便失去了味道,我望想杜夜阑,被火光映照的他形容凌乱狼狈,但眉眼却更加触目惊心的深邃动人。
不知道怎么,我眼前就浮现出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来,我小时候是见过杜夜阑的,可是我已经不记得他那时候的模样了。
但是他那时候一定没如今好看,一个一直在流浪的孩子,蓬头垢面,面黄肌瘦,要和一群乞丐抢吃的,难得吃到一次野山鸡,却连盐都尝不到。
我想,就算是我最落魄和凄惨的时候,好像也不必为食物发愁。
我慢慢挨近了杜夜阑,然后喊了他一声。
杜夜阑神色柔和转过头,我趁机将最香的一片兔肉塞进了他的嘴里。
他漆黑的眸子怔住,旋即像是有漫天的星光在他眼底倏然绽开,他丢下手中的树枝,单手揽住了我的脖颈,低头吻了下来。
带着一点疯狂的,汹涌的情绪,撬开唇齿。
那片兔肉最后我们各吃了一半,然而两个人却满嘴都是油渍。
月光依旧温柔地洒在夜晚的森林之上,我依偎在杜夜阑肩头,就着这一点点微弱的火堆温暖,安然地睡着了。
明明是在陌生的,充满危险的地方,可是心却安定极了,大约是因为身边有他吧。
我做了一个极其漫长的梦。
梦里我回到了北周,我站在寒冬的湖边,司徒景湛和慕容宜一起出现在了我的身边,然后他们伸出手,狠狠将我推进了湖里。
我挣扎着想要游上岸,我记得我会游泳了,可是整个人却还是一直在往湖底下沉,但是有个人忽然也跳进了水里。
他不说话,但是像我伸出了手。
他的脸有些模糊,我看着那只手,忽然又会凫水了,我用尽全部的力气向上游去,紧紧抓住了那只手。
双掌相握地那一刻,他的脸变得清晰起来,是那样深邃动人的脸庞,是杜夜阑啊……
忽然就梦醒了,火堆已经灭了,阳光从头顶洒落下来,徐徐白烟升起,弯弯绕绕的。
“杜夜阑!”
我立刻喊了起来,慌张极了。
“好好,我在这里。”
但幸好,我立刻就听到了杜夜阑的声音,他从我身后的树丛见走了出来,怀里还抱着好些个果子。
我立刻扑过去抱住了他,将他满怀的果子撞翻,掉了一地。
“你怎么又丢下我一个人!”
杜夜阑有些无奈,低头看着我说道:“我就在附近,你睡得熟,我想你昨天那么累,就没有喊醒你。”
“你还是个伤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