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钝之处,真奇怪。”
身后,杜夜阑说道:“这柱上字,最早是我义父写的。你说它奇怪,是因为这石柱上的字是我年年用朱漆重新补上的。我的字是义父教地,可总也写不到他那般豪放豁达。”
我转过身去,便见到杜行从背篓的黑布里取出了笔和朱漆。
我坐在石亭上看杜夜阑补字,说是补字,实际上很多字完全是杜夜阑自己在写,可是笔下字迹,与他往常所写完全不同。
山风从林间吹来,带着不知道从哪里裹挟来的白色梨花花瓣,满满灌了杜夜阑两袖,他收笔时,那满袖的梨花瓣便纷纷扬扬洒在了我身上。
我甩了甩袖子,便听得头顶传来两声轻笑。
杜夜阑看着我,分明深邃的眉眼皆是笑意,我一时看得有些出神,却不想他手中笔尖上的一滴朱漆掉了下来。
我急忙抬手捂住脸,可眉心一凉,那朱漆竟然落在了我眉心。
桃言立刻拿着帕子上来擦,可用茶水冲洗了一下,眉心还留着一个红点,月牙笑着说,像是长了颗朱砂痣。
我有些恼火,也不等杜夜阑,闷着头便继续往山上走,可是我这才走了没多久,天色便骤然昏暗了下来,林中风声渐大。
月牙拉着我喊道:“姐姐,这天要下雨了,雨具都在杜行那里,咱们先回去吧。他们没跟上来呢。”
她这边才说完,我回头便看到一个人撑伞快步跑了过来,伞沿抬起,居然是杜夜阑,难得见到他气喘吁吁的狼狈样子,我不由冷哼了一声,甩开月牙继续往上走。
杜夜阑喊了两声后,说道:“月牙,你去下面找其他人拿雨具。”
杜夜阑说完,我走了两步便被他给追上拉住了,这时雨也忽然大了起来,砸在伞面上,滴滴答答地吵得人心烦。
“好好,下雨山道路险,你走的如此快容易摔倒。”
我冷着脸说道;“不用你管,好好的说出来游玩,偏偏跑到这荒山野岭来,还选了这个天气,我看你也别假好心,指不定希望我不等五年就早死呢。”
杜夜阑皱眉,拽着我往回走,说道:“好好,别总是把生死挂在嘴边。你知道的,我不会让你出事。”
“杜夜阑,你如今也不过是自身难保吧。皇帝对你起疑,刘太尉和王御史对你虎视眈眈,北周更有司徒景湛……一旦你义父义母的事情走漏风声,至少皇帝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我看着停下脚步的杜夜阑,说道:“你得先有能力保住你自己,才能保护我不是吗?”
“你不是也一直在怀疑你义父当年是怎么死的吗?你肯定疑心过当今的陛下吧,怎么当年六皇子平叛归来,却会死在山石滑坡之中,清州之地,你义父归来的时节,并非多雨之季——”
杜夜阑猛地回头看向我,眉眼冰冷,甚至吓人。
我一步后退跌倒,脚踝钻心似的疼。
我坐在地上不得动弹,杜夜阑看了我许久,说道:“好好,我知道你恨皇室,亦恨我,但此时,我绝对不会做篡国逆臣。南越若先内斗,边境必然沦陷。百姓方遭天灾,岂可再经人祸。”
冰冷的雨滴砸在我的脸上,眼睛上,一片模糊不清。
我笑了笑,问道:“那如果,陛下亲口告诉你,就是他害死了你的义父,你会怎么做?是对陛下不忠,还是对你的义父不孝?”
我忍着痛从地上站起,推开了杜夜阑递过来的伞,看着他说道:“杜夜阑,你说你能护着我,可你自己与我当年一般,也困在这忠孝之中。我是魏青梧这件事,根本就是纸包不住火,陛下和公主都容不下我,那时,你又怎么选?”
司徒景湛知道我活着,作为帝王,他自然也知道南越皇帝对杜夜阑有多少的猜忌和防备,他只需要将我的身份捅出来,那无异于将南越皇帝的猜忌推到顶峰。
这一点,杜夜阑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到底如何应对呢?
我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瞥见身后雨伞顺着风雨被吹下了山。
我回头去看杜夜阑,他站在大雨里,低垂着头,身形孑然,像是孤木矗立在那里。
许久,我看到他在大雨里抬起头,说道:“好好,义父之死,我早便有过怀疑。当初我入吵,想的便是为义父讨回公道,可是……那时我师父问我,如若我的义父真的在乎皇位,又岂会选择在当时装的闲云野鹤,更让自己的孩子装作傻子?”
“如果我的义父活着,也许比起报仇,他更加希望南越社稷安定。我并非选择了忠于陛下,我选择的,是忠于社稷。”
“至于如若将来,我要在陛下和你中间选一个,我自然是选你。好好,篡位的话,其实不如继续当权臣,如今的陛下如果不够好,那……便换一个好的。”
雨打在脸上,风越来越大,我在这风中几乎站稳不住身形。
但是我脑子都是杜夜阑方才的话。
他刚才说……换一个好的皇帝?
这简直比他和我说,他想自己当皇帝还让人惊骇。
第35章 山雨借宿
杜夜阑的话不可能随便就说出口,他敢这么说,定然是心中有了盘算。
可我想了许久,忍不住问到:“你想选谁做新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