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出府?去哪?”
不会是去皇宫吧。
滕秀摇头,压低声道:“这两日皇上的精神转好,人也能下榻了,许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傍晚时分去了趟景阳宫……有人听到里面传出瓷器碎裂声,再之后景阳宫便大门紧闭,也不传膳,也不传御医,皇上身边的近侍也全都被关在了里面……干爹觉得不对,动用了最后一条线探听到了一丝影声,紧忙就把消息传了出来……”
万德帝竟然死在了景阳宫?而且是秘不发丧?
尽管季妧事先已经有所猜测,从滕秀口中得到确定答案后,还是惊得目瞪口呆。
太突然了。
太不可置信了。
“那、那……”
皇帝驾崩、景阳宫大门紧闭,宫内必然已经戒严。这个时候确实不能贸然自投罗网,可就这样逃离王府,岂非等于主动言弃?
假冒的小皇子一旦登上皇位,大宝将彻底陷入被动……
“他们打算在发丧之前,先解决后顾之忧。季姑娘可还记得五城兵马司是谁在掌控?”
“你是说……”季妧一激灵。
见滕秀不语,季妧怒从心头起。
“他们……”
“敢”这个字卡在了嗓子眼,最终消失于无声。
郑家敢吗?
事已至此,郑家还有什么不敢的?
这些年郑家没少往军中插手,辽东他们盯上已久,也图谋已久,郑华亨就是最重要的一步棋。只可惜这步棋废了。
那就只能舍远取近、另做打算。
反正等诏书到手,小皇子继位,不管是哪路大军,还不都得乖乖臣服?
而这之前,只要把控住宫中和京城……
从万德帝罢朝起,后宫就成了郑贵妃的一言堂。
禁军虽未必全被其收买,但禁军只听天子号令,如今天子已逝,小皇子又是万德帝名义上唯一的皇子,郑贵妃手里还很可能拿着遗诏的情况下,禁卫军会听谁的想都不用想。
可逃又岂是那么好逃的?
张相告病之后,前朝被郑党掌控,甫入十月京城九门就频繁换防,可见他们早就防着这一天了。
“咱们要去哪?”
“去……”
说话间已经到了地方,是王府最偏僻的一角,这里有一片树林,不过荒草横生、少有人来,而在枯枝掩映的后面,是一座废弃的小院。
院门刚一打开,一人一狗便向季妧奔来。
“阿姐!”
大宝扑进季妧怀中,紧紧攥着季妧的手。
姐弟俩双手交握,俱都是凉的。
“怕吗?”季妧将他没来得及梳理的头发拨到身后。
季妧没来之前,大宝一直镇定非常,脸上半丝慌乱都不见。
季妧来了,他的眼中才发浮现出那么一丝丝惊惶。
但是等季妧问出这句话,那丝惊惶又不见了。
“不怕。”他盯着季妧,“只要阿姐在,就不怕。”
季妧摸了摸他的脸:“好样的。”
小丁不甘人后,拿脑袋蹭了蹭季妧的腿,暗示她别把自己给忽视了。
紧绷的心情难得松缓了一下,季妧腾出手,揉了揉它的狗头:“你也好样的。”
借着仅有的一盏灯笼映照,季妧这才看清院里的情况。
除了了大宝以及照顾大宝的两个小太监,院子里还有十数个持刀的护卫,罗勒和小舟也在。
“东家。”
小舟走上前,神色略有些凝重。
他日赶夜赶才赶回京城,刚把信送到东家手上,没想到皇帝驾崩的这么突然,而根据行程推算,师父应该还在路上。
季妧拍了拍他的肩:“今晚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顾好自己,顺便替我把大宝守好。”
小舟自不会让大宝出事,但是他回来的主要目的是替师父保护东家。
大宝抓着季妧的手紧了紧:“不要他守,我跟阿姐在一起,阿姐在哪,我在哪。”
季妧笑:“当然。”
她当然想将大宝寸步不离的带在身边,但动.乱一起,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万一被外力冲散……大宝身边虽有暗卫相护,有小舟她会更放心。
“我就是那么一说,咱们在一起,小舟也和咱们一起,还有罗勒、罗兰、白扣、白芍……”
院外有脚步声,季妧话音倏地顿住,滕秀已经疾步出了院门。
院子里就此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滕秀才折返回来,身边带着一个人。
竟是宋璟?!
宋璟微微喘着气,这么冷的天,额头已见微汗。
“王府不能待了,五城兵马司的人正往这边赶……”
滕秀半是请示半是交代:“宋大人来给咱们报信,前脚刚进王府,五城兵马司的人就把王府围了起来,奴才自作主张,命人将宋大人带到了这边。”
季妧没意见,就是有些好奇——这样的机密,宋璟是如何知道的。
转念一想,宋璟好歹算是“闵王心腹”,闵王府和其他官员的联络,一半靠滕秀,另一半就是通过他。联络的人多了,消息渠道自然也就多了。
何况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