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不是废人,你在妾身心里永远是盖世英雄。辽东早都跟你不相干了,咱们也不趟这趟浑水了,我明日就去跟娘娘说,就说……”
“你个妇人家懂什么?我空有杀敌驱虏之念,却连个刀都握不住……”
郑华蕤忍不住落下泪来。
“你尽力了,这不是你的错……”
寇长卿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似乎恢复了清明。
他握住郑华蕤的肩膀,满脸歉然和自责。
“今日是为夫不好,不该喝酒,更不该冲你发脾气……今后不会了。你先回去,我醒醒酒。”
“夫君……”
“去吧。”寇长卿不容拒绝道。
郑华蕤不放心,想留下陪他。但想到他方才的状态,又觉得让他冷静冷静也好。
回去的路上,丫鬟见她忧心忡忡,忍不住问
“夫人怎么了?”
郑华蕤紧锁眉心道“惢芝,我总觉得,夫君怪怪的,跟以前有点不太一样。”
“将军今天是有些怪,以往可没见他发过脾气。”
惢芝刚刚她守在门口,书房里的争执多少听了些去。
“我指的不是今天……”
惢芝不解道“那是?”
郑华蕤眉头越皱越紧“我也说不清。”
走了一段路,她突然问“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夫君那次。”
“记得,那次将军大胜辽东凯旋而归,百官亲迎于郊,百姓夹道欢迎,夫人还带着奴婢去看了。”
“当时他骑在马上,冷眉俊眼,在楼上远远看着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杀气,让人心惊,更让人心折。”
那时她其实还小,但不知怎么了,从此魂牵梦萦,竟再也忘不掉了。
后来她长大了,郑家也因为出了个贵妃水涨船高,她于宫宴之上遇到过寇长卿,便当着皇上和贵妃的面流露了心思,也便有了后来指婚之事。
虽然寇长卿是她仰慕多年的人,但真正的了解,是从近两年尤其是新婚后开始。
然后她就起了点疑惑。
父亲和二哥都是武将,在郑华蕤的印象中,武将都是声如洪钟、行止粗莽的,因为耍枪弄棒,身上总有着隐隐的汗臭味。
可这些在寇长卿身上通通没有出现。
她的夫君,温柔体贴、处事周到,待她更是呵护备至。
总之处处都好,就是有些不太像当年初见的那个人。
惢芝不以为然道“人都是会变的,当时将军刚刚打仗回来,跟他平时的状态肯定不一样。夫人你不如问问自己,是想要个不懂柔情、只知杀戮的铁血汉子,还是想要现在这个知心知意、斯文有礼的翩翩郎君。”
郑华蕤想都不想道“自然是后者。”
“那不就行了。其实定亲那会儿奴婢还担心呢,生怕未来姑爷是个不知怜香惜玉的武夫,那小姐岂不是明珠暗投?好在老天有眼,姑爷是个识文懂礼的儒将,待小姐如珠如宝,小姐还有什么可发愁的?”
郑华蕤愁,并不是因为觉得寇长卿不好,真实原因有些难以启齿。
她喜欢现在的夫君,非常喜欢,即便他刚刚冲自己发了脾气,这一点也不会改便分毫——谁没有个不顺心的时候?夫君心里压抑了那么久,甚至早就知道了郑家对他所做的那些事,却为了她选择了隐忍与谅解,她哪还有什么怨言。
只是……自夫君交权之后,暗地里便多了些闲言碎语,往日那些好友,看着她的眼神不再是羡慕,而是惋惜。
郑华蕤常常想,若那只手还是好的,该有多好。
沙场之上,他是威名赫赫大杀四方的神武将军,回到府中,他是风度翩翩体贴入微的寇长卿——荣耀与温柔,为什么就不能两相结合呢?
惢芝不知她心中所想,还在劝说。
“其实将军的手无法恢复也挺好的,这世上哪有两全之事,手好了,就要上场杀敌,到时必然要面临夫妻分别,短则一年半载,长则三年五载,甚至……夫人可受得住?”
郑华蕤也就是一时的迷惘。
拨开那层迷雾,心里的答案清晰无比——她不想,她不愿,她无法忍受。
她的夫君除了不能再带给她荣耀,其它每一条都符合她心中最完美标准……她得知足。
“惢芝,去吩咐厨房,煮一份醒酒汤……”
天阴了好几天,雪终于飘了下来,半日功夫地上就覆了厚厚一层。
大宝身子还没好好利索,功课仍旧是暂停状态,不过有宋璟在,和没停也差不多。
傍晚时分宋璟才离开王府,大宝还要完成今日的作业,季妧便在暖阁陪他。
听着窗外一阵紧过一阵的风声,季妧有些出神。
古代通讯不发达,即便是十万火急的军情急报,也只能用八百里加急、歇马不歇人的方式传递。
但即便是八百里加急,从辽东至京中,也得二十多天。
也就是说,辽东第一份情报送至皇城时,急报上所呈报的内容已经是二十多天前的事。之后一封接着一封,也都要加上二十天的间隔,时效性太差。
如今十多天都过去了,最新的一份急报中写着“因辽东突降暴雪,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