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子期和平安在灶房吃饭,季妧想喂流浪汉也吃点,结果进了堂屋才发现他睡着了。
这是……终于熬不住了?
季妧摇了摇头,抱了他之前的被子给盖上,趁空又重新铺了下炕。
这个炕比较小,季妧在流浪汉原先的被窝旁,又加了一个被窝。
流浪汉今晚就睡木板床了,炕上还可以再睡两个人。
平安听了她的打算,头摇的拨浪鼓似的,死活不愿意跟自家少爷同榻,坚持要打地铺。
“我一个下人,怎么能跟少爷躺一个炕上,不行不行……”
季妧说服不了他,又不能真看他打地铺,就让他去胡家和胡大成凑合一晚。
辛子期也赞同。
平安虽然不放心,还是提着空篮子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今晚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平安走后,季妧问辛子期。
“你放心。”
辛子期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想请教季妧,但时间地点都不合适,而且他也清楚,季妧家中还有幼弟等着。
季妧领了这份好意,又检查了一下流浪汉的情况,便回家了。
大宝在胡家没怎么吃,季妧又给他蒸了碗鸡蛋羹填肚。
姐弟俩洗漱过后躺到炕上。
季妧说了下今天都在忙什么,又给大宝讲了近半个时辰的故事,才算把人哄睡着。
确认大宝睡熟后,季妧悄悄下炕穿好衣裙,蹑手蹑脚出了门。
辛子期似乎并不意外她会回来。
自己经手救治的病人,不亲眼确认他脱离危险,怎么可能睡得着。
堂屋门敞开,季妧吹熄手里的灯,并不进屋,两人就在门口坐着,借着月色闲聊。
第225章 池鱼之乐
说是闲聊,其实主要是辛子期问,季妧答。
辛子期刚开始还有些顾虑,后来见季妧没有丝毫藏私的念头,便也渐渐放开了。
话自然是围绕着麻醉药、石膏绷带,以及手术过程中,季妧嘴里时不时蹦出来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词。
聊到最后,辛子期感叹“令师实在让人敬服至极。”
而且这高人也奇怪,医道医术上有如此造诣,杏林中没留下半点痕迹就罢了,竟然还将毕生衣钵传给了一个女徒。
他没有瞧不上季妧的意思,相反,他现在对季妧心悦诚服。
只是世情如此。
不排除行走江湖的铃医中也有女子,但正规的医门是绝不允许收女徒的。
能成功拜师,还能得到师父真传者,可谓凤毛麟角。
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季妧心性悟性必然有其过人之处,不然那位高人前辈为何独独青睐于她?
季妧咳了一声,有些心虚。
她老师多了去了,但解释起来太麻烦,干脆糅合成一位医术高超、淡泊名利,且早已作古的大佬,没想到辛子期还信得挺实。
辛子期不仅信实了,而且百思不得其解。
“你既然继承了令师绝学,为何不悬壶行医?”
“辛大夫你可真会开玩笑,坐馆行医,是要报名参加医署考核的,考核过了才能获得行医资质。”
季妧不是怕自己过不了考核,她的问题是连报名那关都过不去。
“是我糊涂了。”
辛子期一心替季妧觉得可惜,倒是把最重要的先决条件给忘了——参与考核者,需得男子才行。
季妧仰头看着繁星点点的夜幕,叹了口气。
倒不是替自己惋惜。
这个时代有她向往的悠闲和安宁,但同时,它对女子又是残酷的。
女子自出生起就被圈地成牢,一生都在这个看不见的牢里。
翅膀减掉,便没有想飞的心。锁住双脚,便没了走出去的能力。
有多少才华横溢的女子,终其一生,就在这个“天地”里打转,相夫教子,一日日消磨黯淡了原本的光彩。
可是惋惜又有什么用呢,个人的能力实在太渺小了。
女扮男装坐馆行医?凭麻醉剂名扬天下?
先不说具不具备实现的可能性,就算实现了,也很难在这个以男性为尊的时代,得到社会大众的认可。
最主要是,她实在是太累了。
学医本就不是出于自愿,更没有什么白衣情节、高尚情操。
要不然也不会仅仅因为逆反心理,就瞒着父母把专业从外科改成了麻醉科。
提到做手术,通常会让人联想到两个岗位的医生。一个就是主刀医生,另外一个就是麻醉医生。
主刀医生的重要性无需赘言,麻醉医生却往往被低估。
在很多人眼中,麻醉医生的作用不过就是手术前给患者“打上一针”,事实上远没有那么简单。
俗话说“开刀去病,麻醉保命”,麻醉医生是病人手术过程中的的保护神,既要能让病人安静睡着,还要能让病人平安醒来——看似简单,中间牵扯的却太多太多。
术前要依靠各种复杂精密的仪器,对病情作出准确的诊断,然后充分考虑个体差异,选择不同的麻醉方式,配制不同的麻醉药品,制定出最佳治疗方案。
术中还要时刻在仪器前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