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寡妇之所以同意,一来确实挤不下,二来谢老娘大小便一不注意就弄在炕上,即便勤换洗着,屋里也始终有股怪味,不好再留季妧。
胡良和胡大成推车出来,把棉被和她之前采买的东西都放上去。
季妧硬是把米、面、油、盐这些全都留了一半下来,本来买的时候就买的双份。
熬得猪油她也只要了一罐,至于剩下的棉花和布匹她也没带走,说是给胡良和胡大成的新衣做完后还要给她做棉衣。
谢寡妇哪里能不明白,做棉衣能用得到这些?季妧这是看出她故意没给胡良和胡大成做衣裳,逼着她做呢。
这孩子看上去温和好说话,其实倔性的很。她不在意的,你怎么说怎么做都行。可但凡她决定了的,就必须按照她的来。
谢寡妇拗不过,只能收下,回头更是交代胡良他们,一定要把季妧的好记在心上。季妧没有父母兄弟,家里也没有个顶门立户的男人,要是被人欺负了,一定要护着她。
胡良几个自是点头不迭。
谢寡妇让胡良和胡大成趁着天黑,先把东西送到窝棚去,免得村里人看到。不然她一个姑娘家,突然添置这么多,村里那些长舌头的还不知道要怎么胡诹,就怕还有那眼红的使坏。
季妧又留下来说会话,就提着油灯回去了。
破窝棚在东北拐,谢寡妇家就在村东头,两家都在外围那条线上,这一片人烟不多,比较偏僻。
路过一个更破败的泥坯屋时,突然听到一阵异样的响动。
季妧没放在心上,还以为是蛐蛐之类的秋虫。
又走了几步,脚步忽然停住
等等!她怎么觉得……像是小孩子的声音?
第29章 满嘴血的小孩
季妧深知自己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多管闲事,她本想置之不理,但只犹豫了一瞬,还是转身朝那间土屋走去。
万一,万一是虐童呢?
土屋没有院子,季妧直接来到门前,抬手轻敲门板“有人吗?”
里面没人回话。
刚刚那个声音虽然微弱却没停,季妧听出来了,确实是小孩的声音,不过已经哑了,在喊饿。
季妧也顾不上礼貌不礼貌,开始使劲拍门。
手都拍疼了,就是没人应声。
她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门外并未上锁,而是从里面栓上,说明屋里是有大人的。
有人却无回应,还把孩子饿成这样……
季妧看向四周,瞥到西墙上有扇木格窗,她没有停顿,径直走过去戳破窗纸,举高油灯,借着光想看看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这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手里的油灯差点没掉在地上。
镇定如季妧,拔腿就朝外跑。
胡良在破窝棚帮着收拾,胡大成一个人拉着车往回走,打算回家去接季妧。
老远就见一个人往这跑,等那人呼哧呼哧跑到跟前,他一愣“小妧姐,你怎……”
“跟我来!”季妧抓着他跑回那间土屋,指着木门问他,“能不能弄开?”
她说着,踹了一脚给他看,力道太小,木板纹丝不动。
“这、这不好吧?”胡大成一头雾水,不明白小妧姐大半夜的干嘛要跑人家来踹门。
季妧没时间跟他解释“让你踹你就踹,有什么事我担着,快!再晚就出事了。”
胡大成有点糊涂也有点怕,但他愿意相信季妧,而且娘说了,但凡小妧姐需要帮忙,他们就一定要帮。
他自己虽说还是个半大小子,但没爹的孩子早当家,田地里活没少干,身上自有一股蛮力。
后退到一段距离站定,深吸一口气助跑,抬腿猛踹上门正中的位置。来回几次,紧闭的门板终于松开一道缝,胡大成灵活的把手伸进去捣鼓了几下,门栓便被拨开了。
季妧快步挡在他面前,不让他推门看屋里的情况“大成,我留在这,你去把里正叫过来。”
胡大成这下是真摸不着头脑了。
季妧后面又跟了句“你就告诉里正,这里死人了。”
她轻描淡写的样子,一度让胡大成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快点,你发什么呆?”
胡大成愣愣的被季妧推转过身,跑出好远才真正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一口气跑到里正家,见到里正,腿一软差点没跪到地上。
“胡家小子?这是咋了?”里正扶住他问。
“死……死人了。”胡大成抖的几乎说不出话,“小妧姐,说有、有……死人……”
打发走胡大成,季妧单手持灯,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场景只能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嘶哑喊饿的小孩,守着一具已经冷透的尸体,那尸体的一只手破损严重,血肉模糊,显然是被人撕咬所致。
季妧又看了看小孩血糊糊的嘴,一时竟不知,是死者为了让孩子活下去主动弄破了手指,还是这小孩自己……
她忍着心惊,走过去蹲下,心里默念了句“勿怪”,开始对尸体进行简单检查。
尸僵有所缓解,并且尸斑处于扩散期,显然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但尚未出现尸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