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鸿悚然。
陈景略攥紧拳头,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询问对阵法一道涉猎颇深的荃儿,是否能凭借仅有信息能认出这是什么阵法形成的结界。
一向迟钝的陈荃儿此刻心思电转,想起万罗宝鉴中似乎提到过类似一种阵法,也要用到紫棠冥棺,也会隔绝一切对外讯息,甚至循着气机斩灭讯息本源。
阳冥颠倒阵!
阵法以五阴炽盛为根基,损坏地脉,蕴养煞气,如若结成七日之内,阵法未破,其中生灵无有分别,皆要化作僵尸。
陈景略右眼皮子狂跳。
看来连接地脉的紫棠冥棺,和先前周淇提到的罗湖黑白钟,果然是作为阴宝之二,用于形成某种笼罩整个南温的妖阵。他甚至早有怀疑,城西榆槐巷更夫捡伞撞鬼案,那名手提牡丹花灯的诡异女子,故意丢下的红伞,也是地煞阴宝中的一种。
可倘若只有三种阴宝,万万不足以形成笼罩南温城野周边的巨大妖阵。陈荃儿也表明此阵至少需要有五种阴宝方能运行。
徽山埋棺,罗湖沉水,城东桃李街大火,其中诡秘都已然告破,榆槐巷更夫撞鬼一案,并不难猜,那持牡丹花灯的红衣女,甚至有可能就是隐匿在棋局之后的棋手之一?
如今五桩诡案,只剩下最后的城北孩童失踪一事,剩余的两样阴宝,是否就藏匿其中?
紫棠冥棺与罗湖黑白钟,早就与地脉、湖心相连,不可轻动,否则就有可能是山体地脉崩碎的惨淡结局,纵然他们肯冒此种代价,暗合地煞之数的阴宝也并非是他们此等修为所能摧毁的,再者说此时此刻田家病女多半已经被顾伯康掳走,而那手持邪伞的红袍女,不见踪迹。如今情形,大抵也只能去到城北,试着顺藤摸瓜,看看能否找到操纵法阵之人,逼其停下大阵。
陈景略与郑、宋、李几人商议,这次甚至破天荒征求了赵彻的想法意见。
赵彻茫然,先前重伤周淇,不过是几人合力之下,他补了最后一刀而已。
认真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将人伤到这般田地,多少有些心绪复杂。所幸他调节能力还算不错,很快甩甩脑袋不去想这档子事。
寿衣老人未曾现身,他深知保险起见,暂时还不能离开这队伍。
再者说,几人又让他救了一条性命,虽然众人未必如何感激,他自认为等着收点谢礼回来,不算过分。
几人穿过谷地,陈荃儿和赵彻走在最后,这小丫头偷偷扯了一下少年袖子,眨眼道:“你之前打的那套拳法,好像威力很大!”
当时赵彻连踏狮子五步桩,一拳袭杀周淇。步法看着极为凌乱,故而几位山上修士并未看出什么端倪,只当作丐帮所传基础拳桩。
但陈荃儿近日听赵彻讲了不下三本武侠话本,满脑子想的都是《九阴真经》、《须弥山掌法》之流的武功秘籍,她全然忽略了赵彻是以她哥哥所赠的符箓取胜,只沉浸于年轻人那一拳的些许风采。联想到赵彻的丐帮弟子身份,当下已然脑补出了一大堆偷学帮派绝学出逃的剧情。
赵彻愣了一下,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故作深沉道:“此拳名为降龙十巴掌,乃丐帮不传之秘,威力自然莫大。”
陈荃儿捂住嘴巴,一副果然如此的震惊模样,低声说:“你看我能学吗?你放心,我懂规矩。”
说着,她从怀里神神秘秘掏出一个帕巾,露出粉白的冰山一角,塞到赵彻手里。
桂花糕,掂量下分量,少说二两。
皮肤润如玉脂的她挤出笑脸,极力掩盖自己心痛神色,小姑娘细声细气道:“要是嫌不够,咱们到了南温,我再给你买。”
在这个不谙世事、长年居于梧桐山的女孩眼里,桂花糕就是她身上最好的东西了,应该配得上那些武林秘籍吧。”
赵彻先是茫然,而后揪起一小块粉白糕点,闻着桂花和用于点缀的干果清香,忍不住咬了一口,嘟囔道:“好说好说,等你们这次任务结束,我就传你降龙十巴掌,手把手教。”
末了,他低头盯着女孩的杏眼,注意到那眸子里充满雀跃和期待的神采,于是补充道:“包学包会。”
在老账房病死后的许多年里,赵彻有太多饿肚子的时候,他晚间偶尔趁着钱家父女不在,翻进厨房偷吃些残羹剩饭,也未必能够饱腹。
因此赵彻一直非常羡慕传闻中食朝霞饮夕露的炼气士,他们永远不用担心下一顿饭在哪里,因为霞光和露水都是不要铜钱的。
现今的赵彻知道了什么是以讹传讹,就算修行到了四境的“洞天莲”,修行者该吃饭还是得吃的,不喝水也是会渴死的,远远没有达到所谓辟谷效果。
几人进了南温城后,陈荃儿嚷着要吃饭食,诚然几人连日来少有东西进肚,也就让赵彻领路,去找一家地道的食肆。
南温近来不知什么缘故,雨水多得出奇,弄得出行人身上总是湿漉漉的,难免心烦意乱。
途中经过平乐街,有处路段人群甚是喧扰,赵彻与陈荃儿忍不住驻足去看。
这才发觉,原来正是赵彻的老东家蛏子楼,不知犯了什么律条,竟然有一队佩刀衙役,无视瘫软在地的钱掌柜苦苦哀求,正要往酒楼大门张贴